陈八牛这一嗓子,当真是瞬时就让刚刚才放松下来没一会儿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和Alice闻声都是不由浑身一哆嗦,急忙抬起头去看那些考古队的遗骸。
这不看不要看,一看当时眉头就紧锁了起来。
那二十多具原本已经倒地不起,变成了寻常干尸的考古队遗骸,这会竟然又慢慢的动了起来。
那些遗骸身上,那种不知道是地太岁、亦或是其他类似于地太岁的邪门玩意儿,明明被我擦了个干净,在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却滋生出来了许多。
想来应当是没有擦干净,那些干尸身上还残留有少部分那地太岁。
只不过那地太岁的繁衍速度,以及自我修复的能力,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已经有几具干尸好似行动僵硬的机器人一样,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出意外,那几具干尸身上,已经重新被那果冻似的地太岁给包裹了起来。
完全干瘪下去的皮肉,像是糊了一层恶心的大鼻涕,黏答答的,随时都会滴落下来一样。
“走!”
“离开这儿!”
来不及多想,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急忙招呼陈八牛和Alice离开。
虽说这会已经有办法对付眼前那些因为身上附着了地太岁,而诡异复活的干尸。
可那地太岁完全就是能够无限复生、迅速繁衍的怪物,换句话来说,没办法消灭那地太岁,也就没办法彻底消灭这些因地太岁附身而复活的干尸。
“走走走,这地方真特娘邪了!”
“咱赶紧脚底抹油为好!”
平日里牛脾气上来,总恨不得和天斗、和地斗的陈八牛,这会也是有些虚了,三两下收拾好东西,便嚷嚷着赶紧脚底抹油。
其实最安全的,绝对是原路返回、重新退出鬼衙门这片林子,然后离开洪村。
可眼下,没找到失联的周建军和考古队,反而是找到了二十多具考古队的遗骸,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好兆头。
我们却不能现在离开,即便我和陈八牛愿意离开,Alice也绝对不会回头往回走。
好在眼下这片诡异的石柱群、包括牛皮糖一般粘人的诡异人皮,都算是毁了个一干二净。
再往前走,似乎暂时没什么阻碍了,至于有没有危险,只怕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必然的。
可眼下我们却没得选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走!”
等到我和Alice收拾好东西后,陈八牛招呼了一声,便是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打头阵。
一百九十六根石柱已经因为那地太岁在地底移动,掀起地动,系数崩裂倒塌了,或者说在整个山坳都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地动,地面寸寸崩裂了开来,更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石柱,绝对算不上多么好走。
我们完全就是在一片废墟当中穿行,更可怕的是,地面上那崩裂开来的沟壑间,也不知道是连着地气,还是有大风灌入,反正呼哧呼哧的,就好像是呼吸声、是有一头洪荒巨兽蛰伏在地底下剧烈呼吸,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不仅如此,不时还能看到那地面上裂开的地缝当中,有什么黑影在蠕动,地上也不知道在何时,滋生出了许多那大鼻涕似的地太岁。
有的地方厚厚的一层、果冻一般,又湿又滑,踩上去那地太岁还会迅速蠕动,有的地方薄薄的一层,像是胶水倒在了地上,正在缓慢流动。
“特娘的这啥玩意,真恶心,沾到鞋子上甩都甩不掉!”
陈八牛一边皱着眉头,满脸恶心的看着自己那沾上了许多地太岁的鞋底、一边骂骂咧咧的牢骚着。
老实说我也被地上那些大鼻涕一般的地太岁给恶心的够呛,可不知道为何,看着那些自地底蔓延而出、这会在地表上肆意滋生的地太岁,我心里头总有一种危险在悄然酝酿的感觉。
那二十多具考古队的遗骸,全都成了干尸,好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身的血肉,或者说是被吸干了寿命,整个人都迅速枯萎、缩小了下来。
不要觉得奇怪,这很正常,你想想看,村里头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甭管年轻的时候多么高大结实,等到了一定岁数之后,都会慢慢缩小,身上的皮肤血肉会干瘪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小,若是在吃的不好,那有的老人,死后真的就完全是皮包骨头。
如此怪异离奇的惨死,多半就是那七窍玲珑阵之一的寿数邪阵作祟。
刚到洪村的那天晚上,我们就吃了这寿数邪阵的亏,一夜醒来,我和陈八牛都像是老了好几岁,胡茬长了出来,眼角还多出了几条细小的皱纹。
可那二十多具考古队的遗骸,却完全就是老死的,三只考古队进驻洪村的时间却都没有超过一个月。
最晚的一批,也就是周建军带队的那支考古队,是十几天前才进驻到洪村的,也就比我先到洪村五六天的时间。
如果按照洪村,一个晚上能让人老几岁的速度来判断的话,短短五六天的时间,就算有那寿数邪阵作祟,考古队也不可能直接老死的。
可眼下我们偏偏在这鬼衙门尽头的石柱群里,发下了考古队老死后的遗骸。
如此,便只能说明,这一次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洪村的西北方,的确就是寿数邪阵的阵眼所在。
只怕这二十多具考古队的遗骸,也是因为过于靠近了这寿数邪阵的阵眼,才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活活衰老而死。
可按照孙三农教授给的路线图来看,那处墓葬群,应当是在洪家镇的方向,和这鬼衙门的方向完全南辕北辙。
那为啥会有一支考古队,到了这鬼衙门呢?
我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可眼下明显不是我能够去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抓紧时间,咱们尽快离开这山坳!”
虽然眼下,那些从地底蔓延而出,在地表疯狂滋生的地太岁,只是如同鼻涕一般附着在地表上,没什么危险。
可我心里头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好在这山坳前后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五六百米,虽然刚刚的地动,整个山坳几乎变成一片废墟,有的地方更是直接被那倒塌的石柱给完全堵住,要想过去,只能冒着那些石柱随时会发生二次倒塌,把人埋在下面的危险,从石柱上爬过去,可好在我们有惊无险的穿过了这片山坳。
“特奶奶的,总算是走出来了!”
安然无恙的走出那片山坳后,陈八牛和Alice脸上都露出了骤然一松的神色,我却是愈发提心吊胆了起来。
不是因为再次遭遇什么危险,反而是因为没有在遇到危险。
这并不是我这人犯贱,而是既然我的推测没错,西北方就是寿数邪阵的阵眼所在,那座道观便是阵眼。
阵眼作为七窍玲珑阵的重中之重,难道只有这么一片石柱群作为保护屏障?
还有那地太岁,附着到干尸身上、能让干尸诡异复活、就连附着到外套上,都能让那外套仿佛具备了生命力,变得能走能动。
可为何那地太岁沾到我们身上,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那地太岁的附身,只对死物起效?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最为合理了。
可我依旧放不下那颗悬着的心,倘若这地太岁,仅仅只是有能让死物复活的能力,那么它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寿数邪阵的阵眼附近。
“也许是过得时间太久,冢戈教当年布下的很多邪门玩意儿,都失效了!”
似乎是看出来我一直忧心忡忡,Alice迟疑了一下,还是侧头看着我安慰了我一句。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也只能说一句但愿如此了。
站在那山坳口,回头在看那片已经变作废墟的石柱群,那些倒塌的石头柱子上,都已经长满了一层那鼻涕似的地太岁,地上更是厚厚一层,黏答答的,像是没干的胶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低处滴落着。
“真够恶心的!”
“得了八爷,别唠叨了,赶紧往前走!”
“估摸着那座道观,就在不远处了!”
我也被那山坳里的画面给恶心的够呛,只是看了几眼,便实在是不敢去看了。
略作休整后,我们便继续以天上擎羊、地劫两颗凶星作为参照,奔着西北方继续深入下去。
过了那片山坳后,便是一片相对低矮的丘陵,说来也怪,藏在这山坳后的那片低矮丘陵,完全被四周其他地势相对较高的山给包围在了其中,那感觉就像是穿过那个山坳,一下子就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哎九爷你看,那是不是咱要找的那座道观!”
正走着呢,陈八牛突然抬起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地势最为低矮的山头嚷嚷了起来。
我和Alice闻言,停下脚步,抬起头顺着陈八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看到在那座地势最为低矮,完全被周围山林包围其中的山头上看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建筑物。
还隔着几个山头,再加上彼时天还没亮、天色昏暗,也看不真切,只能够模糊看得出来那座建筑物不是很大,独栋独院,屋顶上的屋檐,是古时候常用的挑檐,屋檐和房脊上似乎还矗立着几尊不知道是什么神兽的塑像。
这风格倒是很符合道观的样式,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透着一股不三不四、古里古怪的感觉。
我又急忙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擎羊、地劫两星的方位,在结合罗盘一推演,方位没有出错。
“错不了,那就是咱要找的道观!”
听到我这么说,Alice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握紧了拳头道:“终于找到了,那咱们赶紧过去,想办法毁了这阵眼,破了这寿数邪阵!”
“哈哈,特娘的,总算成了!”
“九爷,这革命胜利就在眼前,咱可不兴懈怠,你皱着眉头干啥!”
终于找到了那座道观,Alice和陈八牛显得很兴奋,可我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反而是心里头那种危险逼近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可这会都到了跟前,又岂能不去补这临门一脚呢?
“小心点,这地方不太对劲!”
“放心吧九爷,那邪门的石柱、人皮咱都搞定了,还差这一哆嗦!”
大概是因为胜利就在眼前的缘故,陈八牛和Alice都被冲昏了头脑,对于我的提醒,显得并不是很在意。
特别是陈八牛那家伙大手一挥,便是一马当先,奔着不远处那座道观走了过去。
我本想叫住那家伙,可见Alice也跟了上去,便也只好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越靠近那道观,我越觉得不对劲,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死一般的安静。
更古怪的是,一路走来,周围山林起伏,可却看不到一点生机,虽然是深秋时分,可这罕有人迹的山林里,咋可能一点生机都感觉不到、一片绿叶、一株绿草都看不到呢?
然后那道观附近,就是毫无生机、完全就是一片荒芜,就好像是周围所有活物、包括草木在内,所有生命都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