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工兵铲、陈八牛握着步枪,我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朝那沙柳丛走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我两的走动,搅乱了气流,不知何时四周漂浮的朵朵鬼火,竟然全都悄无声息的跟上了我两。
那幽绿的光芒,把地上那累累白骨映照的更加清晰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格外渗人。
不远处沙柳丛里,那个黑影依旧在左右晃动,枝条晃动的声音在那一刻听来,都显得有几分渗人。
“看到没八爷手里这是枪杆子,现代化武器!”
“我管你什么妖魔鬼怪,一颗枪子下去,都叫你灰飞烟灭。”
陈八牛大喊了一声,给我两壮胆,突然那人影就朝我两扑了过来。
陈八牛抬手就要开枪,我却发现了不对劲,赶忙一把拦住了他。
“等等八爷,这……这好像是老奎班长!”
朦胧夜色下,那人影扑到了我两跟前,仰面趴在了地上,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我定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人影就是老奎班长,我没看错。
老奎班长浑身鲜血,身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痕,肚子上还有一个血窟窿,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老奎班长!”
我回过神来,慌忙跑过去把老奎班长从地上扶了起来,陈八牛则是提着步枪很警觉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老奎班长,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睡一觉醒过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快……快去救周教授,那……那伙盗墓贼也在这里。”
老奎班长抓着我的衣领口,拼命的把我脑袋拽到了他的嘴边,等到他断断续续的说完,他的双眼就彻底空洞了下来。
直到死的那一刻,老奎班长依旧紧紧地抓着我的衣领口。
陈八牛也跑了过来,皱着眉头满脸悲痛的看着已经咽气的老奎班长。
虽然我们和老奎班长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在戈壁滩里走了一遭,我们绝对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我伸手轻轻把老奎班长瞪大的双眼抚平了下去,抬着头看着天努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可眼泪珠子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滚落着。
“八爷,咱走!”
我擦了擦眼泪提着工兵铲站起身招呼陈八牛去援救周建军他们,陈八牛却是伸手一把拦住了我。
“九爷,老奎班长这种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挂了,咱两就算去了也是送死。”
“听我的,咱们三十六计!”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贪生怕死也是人的本能。
我没有任何权利要求陈八牛跟我一块去冒险,也没法指责他贪生怕死。
“八爷,你先走吧,骆驼还在外面,你回四九城备好全聚德烤鸭,等着我回来。”
我拍了拍陈八牛的肩头,强挤出一抹笑容,用往常我两互相调侃的口吻说了一句。
说完我转身就朝林子更深处走了进去。
“妈的,八爷我摊上你这么个兄弟,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九爷等等我啊!”
陈八牛跳脚骂了几声,最终还是提着步枪追了上来。
整个绿洲一片的死寂,周围飘荡着的朵朵鬼火,把那死亡的气息烘托的更加浓郁了,我两在林子里奔走,不时踩到那些被草丛遮盖住的白骨,就会发出咔擦的声响。
不知不觉当中,我和陈八牛已经跑到了白天我看到那浮雕的绿洲中心地带。
就在我两不远处,那上百米高的峭壁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浮雕。
这次我看的很清楚,那浮雕不是什么鬼脸、也不是什么面具。
而是一副人物浮雕,浮雕雕刻的是一个穿着战袍的将军。
可诡异的是那个将军竟然有两个脑袋、四条胳膊。
两个脑袋的脸庞都雕刻的格外细致,特别是那两双眼睛,仿佛透着一股野狼般的凶狠,而且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像是一直在直勾勾盯着你似的。
满是白骨和鬼火的峡谷绿洲,拥有两个脑袋、四条胳膊的诡异浮雕。
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十八层地狱,那浮雕就是镇守地狱大门的恶鬼将军。
“唉,九爷你看那浮雕下面好像有一道门。”
“难道那是墓室的入口?”
直到陈八牛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才回过神来,慌忙顺着陈八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浮雕最下面,的确有一道石门。
而且那石门已经被人打开了,在民间人们有张贴门神镇宅保平安的习俗,其实在很多古墓也有雕刻阴神护卫墓主人的习惯。
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在古人看来,人死之后会到另外一个世界,而墓室就是人死之后的居所,也可理解成两个相对的世界。
“应该错不了,那就是墓室入口,看样子周教授和那伙过山猿已经进去了。”
“那还等什么,咱也跟进去看看,你不是要救周教授?”
陈八牛一边嚷嚷着就一边朝那古墓入口跑了过去。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几分钟之前还想三十六计开溜的陈八牛,怎么这会比我还积极了。
可那会担心周教授的安危,我也没去细想,只是快步跟上了陈八牛。
走到那石门入口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感觉要出事,下意识我抬起头想叫住陈八牛。
“九爷快来啊!”
可我还是晚了几秒钟,陈八牛已经走进了那石门。
突然两侧的石壁上,射出了利箭,瞬间就洞穿了陈八牛的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陈八牛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从他身体里喷涌了出来,不一会就把地面全给染红了。
“八爷!”
我回过神来,疯了似的扑上去抱起了陈八牛。
只是一会的功夫,陈八牛就因为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了起来。
我的手上身上都被他的鲜血给染红了。
“对……对,咱们行囊里有纱布、有白药,八爷我背你回去!”
“我背你回去!”
老奎班长和陈八牛接连出事,我已经完全崩溃了,只是梦魇似的呢喃着,不顾一切背着奄奄一息的陈八牛就往回跑。
一路上我不知道绊倒了多少次,更不知道踩断了多少根白骨。
“小关同志!”
就在我快要回到我们扎营的山洞的时候,突然迎面跑来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多分钟前,死在我眼前的老奎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