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的新疆,白天的时间要比夜晚长了许多,而在塔克拉玛干深处的黑沙漠,这种现象就更加明显了。
很多时候,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天就亮了起来,都会让你有一种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我们骑着骆驼,感觉没走一会,天空就开始发亮了。
等到我们爬上不远处那片沙丘,天边已经变得像是被血染似的通红一片了。
“哎九爷,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就在太阳刚刚露出头的时候,陈八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抬手指着远方就朝我们大喊了起来。
塔克拉玛干深处的黑沙漠,比起沙漠边缘更显得一望无际,偶尔冒出的几个沙丘,站上去真的可以做到欲穷千里目的地步。
陈八牛的嚷嚷声,让我们四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回过神来我们齐刷刷顺着陈八牛手指的方向就看了过去。
一望无际的沙海、空旷无比,我们看到陈八牛手指的方向,隐约有两座巨大的山峰耸立在了天边。
两座山峰形成了一个山谷,而清晨初升的太阳,远远地看过去,正好就是从那山谷里缓缓冒出头来的。
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一个山谷左右两侧的山峰,就像是烧的通红的炭火似的,甚至于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到了那山谷上方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视觉上的错觉还是因为其他,我都看到那山谷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烈焰在翻滚在燃烧。
那山谷上方的天空,远远地看着,都是完全扭曲变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我竟然能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哪山谷的方向扑了过来。
眼前那场景,除了用震撼,我在也想不到其他词语能够形容了。
良久我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阿地里会说那个山谷就是火狱的最后一道门了。
“太震撼了!”
“实在是太震撼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是匪夷所思!”
周建军回过神来,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腿,激动的整个脸庞都完全涨红了起来,陈爱民更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取出相机,调整好镜头的方向,对着不远处那山谷一顿猛拍。
阿地里则是早早跪在了沙地上,面朝着那山谷的方向不断祷告着,老奎班长也是抬起手不断在胸前比划着祈祷的手势。
唯独陈八牛那家伙回过神来,就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满脸激动地嚷嚷着。
“九爷,那浦墨古墓不是就在那山谷里吗?”
“这胜利就在眼前了,咱还等啥,赶紧的啊!”
我实在是没力气去跟陈八牛争论,也是在适当打心底里佩服陈八牛那家伙的神经大条。
虽说那山谷被那群盗宝的外国探险队称为太阳升起的山谷,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更倾向于阿地里说法,觉得那山谷真的就是古兰经里火狱的最后一道门。
远远地眺望着那一片赤红的山谷,我不由响起了那个死在我们面前的外国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诅咒。
不管是在穆斯林的传说里、亦或是我们本土教派的传说里,恶鬼、恶魔这些东西生活的地方,不都是布满了烈焰的地狱吗?
而远处那个山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有熊熊燃烧的大火从里面奔腾出来似的。
虽然面对那山谷的时候,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可都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折返回去,必然要正面和那伙过山猿交火,到时候就算不被打成筛子,也会被逼着去蹚雷。
而那被阿地里形容成火狱最后一道门的山谷,虽说第一感觉就很危险。
可等到进去了,我们遇到危险,那伙过山猿也必然好不到那里去。
很快太阳就升起了半空当中,不远处那座山谷也没了太阳初升时的震撼人心和诡异莫测,完全变成了视线里两个黑乎乎的斑点。
因为温度急速攀升的缘故,我们又赶了一夜的路,那会也是人困马乏,便不敢在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近了那被阿地里形容成火狱最后一重的山谷,让我们有了心理负担。
等到太阳彻底升到正空的时候,我老觉得这地方的温度,比之前还要恐怖。
尽管我们已经在沙丘的背阴面挖了沙坑,又拿隔热遮阳的帆布做了遮挡。
可躺在那沙坑里,依旧感觉像是躺在了火堆里似的,仿佛随时都会被烤熟一样。
塔克拉玛干深处,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白昼,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那直逼六十度的高温笼罩着。
我们几个躺在沙坑里躲避着酷热和烈日,骆驼也自觉的卧在了沙丘的背阴面,用蹄子自己不断的把那被晒得跟炭火似的沙子往外扒拉着。
整整十多个小时的白昼,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天上的烈日西斜,恐怖的高温降低了一些,我们也全都跟从笼屉里爬出来似的,一个摇摇欲坠的,仿佛一阵风吹过来都会摔倒。
只可惜在这黑沙漠里,迎面吹来的风,都跟炼钢厂里,那大熔炉里扑出来的热浪似的。
一直挨到天色暗沉下来,恐怖的高温这才算是落下了序幕。
我们猛灌了不少清水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夜幕下,远方那座被称为火狱最后一道门的山谷,没了白天的震撼,像是两团黑影似的耸立在茫茫沙海里。
望山跑死马,看上去那个山谷就在不远处,可等到我们骑着骆驼真正走起来。
才发现,那段距离远比我们想象的远得多,甚至于恍惚间,我都感觉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那永远追不上的灯光一样。
半夜的时候沙漠里突然刮起了风沙,虽然不至于把我们卷到天上去。
可突然掀起的风沙,十米开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更别提继续辨认方向往前走,沙粒扑在脸上,更是跟针扎似的的刺疼。
骆驼也被那风沙给惊到了,开始原地转起了圈圈,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大家快下骆驼嘛,找地方躲一躲再说!”
昏暗中,阿地里扯开嗓子大喊着。
“哎哟卧槽,谁特么拽着八爷的脚脖子!”
阿地里的话音刚刚落地,陈八牛却是大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