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我说,祝春晓也发现问题了,只起身晃了一下,就赶忙又坐了回去。
她之前下半身溃烂,根本穿不上东西,只盖了条毯子,刚坐着有上身衣服遮着还没问题,一站起来那就立马走光。
小楼被烧得只剩了个架子,衣服是肯定不会有了。
我只好自己在废墟里瞎翻,祝春晓坐在那边打电话摇人。
在废墟里找了一圈,却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老乔似乎死得特干净彻底,连个渣都没剩下。
但祝春晓说这不对,既然我身上的诅咒还在,说明那个噩物肯定没破损,她让我把上衣脱下来给她围上,然后站起来,也不管遍地瓦砾碎块,赤着脚来回走了几步,口中念念有辞,最后停在原本应该是客厅中央的位置,让我往地下挖。
这里原本铺着地板的,可拨拉开上面的瓦砾垃圾才发现不光地板不见了,地板下面的水泥地面也有个大坑,坑里的泥土新鲜,显然是刚挖出没多久。
我便抄起那个斧头就咣咣开挖。
虽然这斧头一看就是古物,以我浅薄的经验来判断,百八十万都是少说,但现在顾不上那些了。
往下挖了没多深,就听咣的一声脆响,碰到了什么东西。
祝春晓连忙叫我小心轻挖,也不知从哪划拉出半截笤帚,小心翼翼地扫开浮土,就见泥土间有一截白生生的东西,瞧着很像人骨头。
她指导我贴边慢挖,同时不停拿笤帚清扫浮土。
正挖着呢,夏思雨开车赶到,给祝春晓带了衣服,在对现场表示了镇惊之后,却也没多问是怎么发生的,直接参与到了挖掘中。
夏思雨的挖掘动作比我这个外行可麻利多了,而且还和祝春晓配合默契,加入进来之后,进度快了不只一倍,到中午的时候,把地底下那东西挖了出来。
这东西的主体是一付完整的人体骨架,双手半弯伸向空中,头部低垂注视地面,上半身和手臂上却又增生出大量的枝节,仿佛树杈。
这让我想不由想起了昨晚何志超变成桃林树祖的模样。
所以,这是何志超的骨头架子?
夏思雨看到这副奇异的骨头架子,激动得不要不要的,连声惊呼这简直就是惊世的大发现,光拿着放大镜看还不够,还要伸手去摸,被祝春晓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才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与夏思雨的激动不同,祝春晓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对着骨架看了一会儿,就安排夏思雨打电话调人,把骨架搬到她在天南科大的实验室去。
支开了夏思雨,祝春晓才对我说,这个骨架就是诅咒我的噩物。
我真心震惊的不要不要的,反问她难道这不是老乔的骨头?
祝春晓说这也是何志超的骨头,但又不是他的骨。
看到这副骨架,她这些年关于何志超的某些不解和疑惑算是解开了。
她示意我去摸这骨架。
我都已经中诅咒了,再怎么摸碰也不用害怕,诅咒的BUFF也不叠加。
上手这么一摸,感觉质地坚硬光滑,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但肯定不是真正的骨头架子,而是某种人工制品。
祝春晓说何志超身体里的骨架很可能被人给替换成了这个东西,所以何志超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噩物,将所在之处化为噩力覆盖范围,不需要多做什么,就可以诅咒覆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所以他才能够不与人接触也不用施法设陷,就能把目标拉进那个桃源小径的噩梦。
准确来说,那个关于桃源小径的噩梦,不是来自于何志超,而是来自于这副诡异的骨架!
就好像关于彭家宴饮赐赠长生秘法的噩梦来自于长生盏的噩力影响一样。
噩梦是噩物对人影响和诅咒的最直接体现,而持续的噩梦又会加深对人潜意识的影响,最终达到通过潜意识影响人身体的目的。
祝春晓猜测,这个替换很可能是二进武陵山区时,在那个诡异的道观中完成的。
再次从武陵山区里出来的何志超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活动的噩物架子!
我不由毛骨悚然。
老乔这事儿越往深了探究,就越是诡谲恐怖。
比起老乔被替换骨架这事儿来,彭家的腐尸都不是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里面最可怕的,不是替换骨架本身,而是花这么大力气替换骨架肯定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祝春晓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对何志超的诸多疑惑也是基于此。
二进武陵山区后再次找到她的何志超行事大变,不再念念不忘地想再找哈德森曾去过的地方,而是开始各种盗发稀有墓藏,倒卖各种来路不明的古董,之所以安排她开古董铺子,就是为了方便他倒卖古董。
这些年来,何志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盗墓上,组建的盗墓团伙一度成为整个东南亚都数得着的大伙,甚至曾有欧洲的文物公司找上他们团伙让帮忙寻找某些有线索的古董。
只是近些年来,国家对盗墓打击越来越严厉,诸多大伙尽被一网打尽,何志超在换了老乔的身份后,便改行自己开办古董铺子,与盗墓团伙做了切割,又指派已经打出北方净宝第一人名头的祝春晓借着净宝天师的身份与诸多还在顶风办事的大伙接触。
种种迹象表明,何志超在找什么东西。
这东西必然是古物,没有明确的线索,只能通过这种漫无目的的大洒网来捞取。
而这东西,他应该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听祝春晓这么说,我就想起了邮盘里存储的文件。
除了照片外,还有两个文件夹,一个视频,一个信件。
既然这东西主要是为了帮助何志超恢复夺舍后的记忆,那里面的内容或许能够说清楚他在找些什么,又为什么在找那些东西。
一念至此,我赶忙往客房跑。
小楼烧得只剩架子了,客房自然也不可避免,桌上的电脑连显示器都爆了,插在机箱上的邮盘焦黑一片,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祝春晓安慰我说她实验室有机器,就算邮盘出了问题,也能恢复里面存储的数据。
说话的工夫,夏思雨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了。
这时才看出祝春晓这身份地位。
来的人里,一半是祝春晓在天南科大的学生,一半是她在研究所的手下研究员。
人一多这现场就热闹起来。
一看房子都烧塌了,一窝蜂地上来关心自家老师兼老板的身体问题。
祝春晓又坐回到地上不动了,依旧装成两腿不好使,不然没法解释为啥瘫了几十年突然就好了。
她只说不小心失了火,别的也不多提,催促尽快把骨架带回实验室。
人多器械多,很顺利地把骨架吊到皮卡上,便有祝春晓的副手带人先开车回实验室。
剩下的人留下来帮着拾掇现场。
正忙活着呢,祝春晓突然接到电话。
运骨架的皮卡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