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和苏文都坐在一起。东家看着水池发呆,而苏老鬼则看着宝顶的顶板,若有所思。半晌说道:“陈正居,你说有一间石室里影刻说的是什么高僧做法,这个占巴贡是占了自己舅舅的陵寝,看来这里的确是有高人做法”。
“嗷?”东家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老鬼说道:“早些年有一伙俄罗斯人托我找过一部书籍,他们是在西夏的古籍中发现的线索,那本西夏古籍中提到过东晋时期在中原地区发展得很兴盛的‘葵花道’,那部书叫《葵花秘法宗》,上面有点风水命理的说法,不过那上面的东西晦涩难懂,我也是很久才弄明白一些”。
东家说道:“看来你的海外下线还是很广的,后来那部书还是流到海外了吧?”。东家的语气低缓,当中我觉得还有一些叹息。
苏老鬼说道:“他们拿走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枝节,都是副本,原本我是不会给他们的”。
苏老鬼的话明明就是敷衍,没用的副本,这句话和俄国人都是笨蛋一样,对我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东家问道:“那本《葵花秘法宗》是一本什么书?听你说好像是道家教派的书籍是吗?”。
“那是东晋和南北朝时期,中原比较盛行的‘葵花道’宗注。都是些道门高人的平生传记。不过有一点,就是这个道门一直以来都受到来自统治阶级的压制,是当时的当权者所不容的道派。尽管如此,这个‘葵花道’还是发展了一千多年,到元末才算是气数尽消”。
那是一门古老的宗教性质的教派,数千年跨度,在唐代改弦易辙,又称九菊宗九菊道派。宗旨是正邪不两立,一入道门搏斗终生,五代时期,他们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咒金道派’,其实他们都来自古老的南疆方士一脉。汉武帝就是收集南疆蛮荒之地的奇术,才搞到了巫蛊,巫蛊之术,也是葵花道派的强项。这些东西,却实是有传承的
东家说道:“怎么还是那么久远的道门,怎么没有史书提到过?”。
“是啊”苏老鬼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道德经》的论述,不过这些葵花道的学说就很邪门,他们对风水的学说晦涩难懂,对养尸和符术更是精深。那本书的写法不是什么典籍教材一类的,更像是名人传记,说的都是一些得道高人的轶事”。
心里突然想乐,明明是天法地,地法人嘛!
东家问道:“你说到得那本书上是不是有关于这样的水池的说法?”。
“是”苏老鬼凝视着水池说道:“你说这是土葬还是水葬?”。
东家说:“我看都不像”。
苏老鬼说道:“蜀王是在隋文帝在位的时候修建的陵寝,可他并没入殓在此。进到这里的倒是他的外甥占巴贡。这占巴贡雀占鸠巢一定要改动这里的风水命理,不然这吉位也变成凶位了。你看这深沟中央的地面和着水池像个什么?”。
东家站起看看四周和水池,说道:“像个古代五铢钱,圆形方孔”。
苏老鬼极有兴致,这就是五铢押宝,一道四合,而且主室还是双五铢相扣。
苏老鬼说道:“这样的布局就是一种改动命理。这个水池加上地面这么大的区域里应该还有设计,你看那个竹柜,明晃晃的放在那边,这个机簧桥也是直接坐落在沟壑上,只是在这安全的地域外围了一道石墙用来连接着‘鬼头翻’。这个水池应该就是‘法葬’”。
水池是不应该出现的,四周已经被竖断层给高高顶起,在中间设置水池,又有那么大一片鬼头翻,中间的地方本就不大了,这样做,破坏坚固结构,很容易塌陷。
“法葬?”我们都疑惑的看着苏老鬼。
他们说些古老的道派的时候我只关心一会儿怎么分配可能出现的金银宝器,不过小来告诉我一会儿再上去拿那个羊头形设计的酒杯,他说那个酒杯不如我国拿到罗马展出的那个犀角金鼻的,但是隋唐时期的仿品同样值钱。我心里打定了主意,这里结束我第一个返回上面石室,连着那两个小绿狮子和三彩马我来个三光政策,就发达了,欧耶。
苏老鬼说道:“法葬就是通过改变传统的葬俗改变墓穴对墓主命理的影响。正是这法葬的学说过于晦涩复杂,才有了那么多奇怪的古墓”。
小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在休息,只是说到苏老鬼的海外下线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我猜他肯定没睡着。季秋在我身边的背包旁睡着了,这种睡法很容易生病,惊吓和疲惫,不忍叫醒她,只能轻轻把她的双脚放在背包上,东家却不理不睬,这可是你的学生啊。还有一些人沿着水池四周走动。艾晓华可能是刚才过来时候伤到了手,上面有些血迹,这时想要去水池边洗手,不过那里水面和池边的距离他是触不到的。
青鸟的眼镜把他衬托的很年轻,他的眼镜款式很老旧,但看起来和东家那种学者的风度截然不同,他给我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深邃。我隐约的记起小来和我说过,李博生以前是他的雇主,小来给他当‘螃蟹’。可我现在发觉他们两人现在好像并不亲近,没有和东家的那种熟络感。
苏老鬼说道:“法葬,通常都是以非常古怪的方式出现,绝对不是传统的葬俗葬法。只要我们能准确的判断出墓穴的‘势’和采用的葬式,破除法葬没有问题”。
“怎么破?”东家问道。
“这个不用破”苏老鬼缓缓的说:“这个说土葬不是土葬,水葬不是水葬的,想办法把水排掉,看样子里面应该完好无损,可是你看这盗洞打的不错。久远年代以前的盗贼打的盗洞都是用的风水学说,很准的。这水池没有破坏的迹象,里面方形的东西还没被动过,也就是说,从盗洞里进来的人没得手”。
他说这个差不多,鬼头翻上面除了还有一个头之外,并没有其它头骨,也就是说,前辈即使走过这里,也没中招。水池中的大方块完整,说明并未得手。坐在水池边的我也看向那水池中央的方形阴影,凭感觉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棺椁,只能用方块来形容。这么大的东西,里面的容积能容下很多东西,那大小简直就是一个大房子。
苏老鬼问道:“陈正居,你刚才说的佛家东西的石室里,有什么高僧施法的影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东家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就在我们几个近人在这些老家伙身边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海南人离我们不到二十米,趴在水池边探出大半个身子用手撩了一下水面。立刻就看到一团水球从水面腾起,打在这个人的身上,将他带入水中,在水的中间上下翻动,哗哗的水响激荡开来,一瞬间仿佛池里的水都活了。
开始还是完整的人,几个快速的翻转,就看到他脸上和身上的衣物皮肉不见了,翻转越快水声越大,沉到了水底几件东西。
矿灯在水里落下,缓缓变暗,新灯防水性能还有一点,在水底还在发光,挺不了多大一会儿了。加上我们的灯光,水底的情况尽收眼底。都是一些衣物上的金属和塑料物件,灯光灭掉之前,那水中道道暗影看得异常真切。
刚才落水那人的变化,我们大部分人都看清了。老家伙们也都吓得不轻,那快速变化的血肉转瞬就是水,一个大活人在水中翻转,骨骼肌肉都清晰可辨,只是血液并没有染红池中水。我的一口痰呛住了,半晌没上来气。突然的惊变还没平复,大家都被惊得一身冷汗,艾晓华大哭起来,吵醒了季秋,女娃子的哭声让人镇静不下来。张春来趴在一边的台阶边左耳贴着水池沿,一动不动。我喊不出来,只是睁大眼睛看向他,脚下也向前迈步跑起来,想把他拉回来。
没跑几步,小来直接趴着后退。急忙说道:“水里有个活的东西,游动速度很快,在那边,水下一米深”。说着用手指着对面的一角。
我们都顺着他指的方位看去,平静清澈的水下什么也没有。东家有些发颤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只有苏文面色铁青,半晌说道:“要不是土肥的事我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我盯你很久,下来之前我知道你在这里,不然我不会不看上面的石室”。
东家转头看看苏老鬼,我在他旁边,还看到青鸟也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苏文的后脑勺。我这时的注意力转到了青鸟,他给我的感觉,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佬,在这里最少说话的就是他,可是要说到改变氛围,从青鸟出现到现在,大家好像很融洽,只是孤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