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听裴阙说钱瑾瑜留下了,一点都不意外。
“方才我听福生方才来说,钱瑾瑜可是一晚没睡.”安芷的怀里抱着四个月大的女儿,手有些酸,把女儿放在裴阙的手上,“你这几日常常出门,悦儿瞧见你,都有些认生了。”
虽说正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可悦儿的生日,也是裴怀瑾的忌日,所以安芷他们没敢给悦儿起大名,等着满周岁后再起。
悦儿的眼睛像裴阙,不似安芷的温柔圆润,有些上挑,笑起来时带了点明艳。
裴阙抱着软乎乎的女儿,心头也跟着软了下来,“钱瑾瑜是个可塑之才,且本性正直,用这样的人可以安心。对了,你让冰露几个准备几间上好的屋子出来,定南王来信了,说会派两个人过来看看。”
裴阙与定南王是盟友,但定南王与裴阙的个人关系并不深,毕竟两个人差了好几十岁,面都没见过几次。所以定南王打算派两个比较有才干的小辈过来,一个是看看裴阙的实力如何,还一个是联络感情。
安芷问裴阙来的是谁,但裴阙也不知道,“只要来的不是陶蔚然,谁都可以。”
“夫人可以放心,定南王不是拎不清的人,绝不会派陶蔚然来让我们尴尬的。”裴阙曾书信给定南王,说明了和陶蔚然的事。
陶蔚然是定南王的小儿子,曾经在进京赶考的时候,看上了安芷,和裴家有过嫌隙。
但裴家和定南王的关系,不是一个人可以破坏的,毕竟是长久以来的战略伙伴。
之后的两天,钱瑾瑜被裴阙派去了岭南。
岭南在京都正南方向,和九夷挨着,守着晋朝的一片海域。
岭南夏家与白家关系不错,裴阙家的态度,所以派钱瑾瑜去打听下。
至于定南王的人,在钱瑾瑜走后的次日就到了。
来的是定南王的嫡长孙陶瑞明,和陶瑞明庶出的妹妹陶盈盈。两人年纪都不大,一个十六,一个十五。
因为裴阙还是名义上的罪臣,所以两个人只乘了两辆马车,行李也没多带。
陶瑞明抬手给妹妹扶,“盈盈你慢点。”
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陶盈盈生母难产死了,一直养在陶瑞明母亲膝下,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
陶盈盈鹅蛋脸,淡淡的柳叶眉正微微皱着,连日来的赶路,让她有些疲惫。
冰露和福生过来带路,行李那些有其他小厮去搬。
“奴婢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夫人和姑爷已经在前厅等着了,两位里边请。”冰露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瑞明还是个少年人模样,初次到个陌生地方,心里有些紧张,但作为定南王的嫡长孙,又不能失了气度,只能强撑着说了句好。
陶盈盈倒是比她哥哥镇定些,好奇地看着四周,等进了正院,忍不住侧身和哥哥感叹,“裴四爷也太气派了吧,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安置出这么大的宅院。”
陶瑞明轻声咳了下,抬抬下颚,示意妹妹要到正厅了。
陶盈盈赶忙敛了敛神色,微微低下头,跟着哥哥一起进了正厅。
安芷瞧见外头来了两道身影,看到还来了一个小姑娘,不由多看了两眼。小姑娘眉目清秀,说不上特别惊艳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就很融洽,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客人来了,主人家也要站起来迎接。
安芷跟在裴阙面上,和陶瑞明兄妹做了介绍。
等四人重新坐下后,陶瑞明才掏出祖父拜托转交的信,“祖父说,裴老爷子走得太突然,他没能亲自去送送,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故而这次过来,他老人家希望我能代表他,好好表达一下他的歉意。”
说着,陶瑞明就起身,和裴阙行了个大礼。
突然说到老爷子,裴阙恍惚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神。
边上的安芷先开了口,“多谢定南王记挂,陶小公子快快坐下吧,你们能在这会过来,已经是最好的情谊了。”
雪中送炭,实在是难得。
陶瑞明听到安芷说话,眼神并没有看去,夫子说男女有别,他得放正目光,因为他现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定南陶家。
裴阙也跟着说是,在陶瑞明坐下时,他快速打量了对方几眼。虽说陶瑞明才十六,但身形笔直,坐得也端正,眉目清俊,让人很有好感。
男人有男人要说的是,安芷以逛园子为理由,带走了陶盈盈。
离开了哥哥身边,陶盈盈有些拘谨。
安芷发现小姑娘不时看她几眼,不由好笑,“陶姑娘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不......不是。”陶盈盈的下唇被咬红了,小声道,“就是头一回见到您这么漂亮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我来永宁之前,家中主母就说您是京都里的第一美人,不然我小叔......”
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陶盈盈立马停下,转头看到了满池的荷花,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哇,您后院的荷花开得真好。”
荷花在晨曦那会才是开得最盛的,安芷听出陶盈盈在转移话题,识趣地接话,“是啊,裴阙知道我喜欢吃莲蓬,特意让人种了。你若是喜欢,待会我让人给你采几朵莲蓬,夏日里吃了最舒服。”
陶盈盈羡慕地说了句好,目光却渐渐暗淡了下来。
安芷把陶盈盈的转变看在眼中,但没有多问,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另一边,裴阙带着陶瑞明参观了武器库,还有后山。
等到了晚饭时,四个人才重新聚在一起吃饭,只不过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饭后,陶盈盈和哥哥一块回屋。
刚进屋,陶盈盈就哭了。
陶瑞明不知所措地伸出袖子,又发觉该给妹妹递帕子,紧张道,“你......你怎么哭了呀,是裴夫人和你说了什么,还是裴夫人看出什么来了?”
陶盈盈抽泣道,“她没说什么,人也很好。但她就是太好了,长得美,说话做事都很周到,样样都比我好。有那么完美的一位夫人在,裴四爷又如何会注意到我。”拉住哥哥的袖口,委屈道,“大哥,我就非要给裴四爷做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