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低声嗯了下,依偎在裴阙的怀中,心里盘算着时间,估摸着有个两三日,九夷的人就会到京都。
“裴阙,你说许文娟现在,会怎么想我们?”
许家逃亡,马上又要被清剿。安芷是许文娟的朋友,可许家人对许文娟也不错,是非黑白不是说黑就黑,说白就白的。还有许多黑白交杂的时候。
裴阙搂着安芷,柔声道,“贺荀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让她多听到许家的事。于她而言,这是个下不了决定的选择。既然一开始就没有个干脆的结论,那就一直含糊着。”
安芷长长地叹息一声,两人一块儿歇下了。
次日醒来,裴阙已经进宫去。
安芷起身去园子里走走,冰露跟着一块儿。
“夫人,今早姑爷出门的时候,奴婢听到朔风来报,说蒋家极力反对钦天监的言论,说如果不让太后埋入西陵,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安芷想了想蒋家是哪个,等想到是谁时,步子停了下来,“你说的蒋家,是不是七王爷侧妃的母家?”
冰露说是,“蒋家拉着其他几个世家,一块儿出面反对。外边人其实都知道,钦天监是受了咱们裴家的指使,蒋家却在这会跳出来,可是七王爷的意思?”
安芷听了却摇头,“七王爷还想上位,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裴家的,他是个聪明人,这里边,应该有其他缘故。”
既然裴阙出面指点了钦天监,那太后势必不会葬入西陵,不过是拖多少时间而已。对这点,安芷并不担忧。
事实上,也正如安芷想的一样,朝堂上没了云家这个大支撑,光是蒋家几个小家族,对钦天监的言论起不到什么作用。
至于皇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比惠帝还没见识,自然是别人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几天的纠缠下来,太后没能如愿葬入西陵,而是和普通妃嫔一样葬入妃陵,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坟冢,和阔气的西陵完全不是一回事。
安芷只送到妃陵的入口,就止步不前了。
她坐在马车里,看着远处慢慢离开的队伍,若是能见到太后的魂魄,她很想让太后看看现在的结局。不过人都死了,做这些事不过是出一口气。
同马车里的余姚,却是一直为安芷叹气,“你说太后干嘛非要算计你一下,裴家和云兴邦本就不对付,即使她不设计你,裴家也不会放过云兴邦。这下好了,让你不好,她自个也不好了,何必呢?”
“可能是不甘心吧。”太后说羡慕安芷,所以就想毁了安芷,但没想到,也毁了她自己的一生名气,“眼下太后入土为安了,也该轮到云兴邦。”
碍于太后是云家的人,所以云家人还没动刑,暂时关押在大牢中。
余姚眉头一挑,“就这两日了,云家就会被送往刑场。最近这几年,京都里更替太快,张槐安和我说起京都世家的起起落落,我听着都害怕。当初你们裴家也是其中一个,树大招风是真的可怕。我是再三提醒了张槐安,我可没有你们夫妇的玲珑心,让他悠着点。”
安芷被余姚逗笑了,“余姐姐也有你自个的长处,你看人就很不错,直觉就能分辨出好坏。不过张大人确实升得快,而且运气好,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张大人的官路还在后头呢。”
说话时,马车徐徐前进,她们要回京都了。
余姚却不甚在意张槐安以后的官路,不是要炫耀,她是真的不想张槐安再升官了。一个是她真的很吃力,还一个是随着张槐安的官路明朗,越来越多的人给张槐安送女人。
安芷听到余姚又叹气,想了想最近进出张家的人,低声出主意道,“余姐姐和张大人伉俪半生,已然过了那么多时间,你要是不愿意张大人纳妾,就直接放出话,说以后家里姑娘是要招赘的,让那些人省了歪心思。左右不过被人说一句善妒,只要张大人不介意,张家祖辈又没几个在京都,你不在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看我,悦儿出生三年多了,但我一直没再有孕,给裴阙送女人的数都数不清楚,我就给直接回绝了。谁要是敢给裴阙送女人,我就让他们家鸡犬不宁。”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倒也不怕别人说我善妒。”余姚心里一直压着这件事,又不好和几个女儿说,这会安芷开了头,她才有倾诉的**,“本来我们也是想招赘,后来在秋名山庄时,不是有了那么一点希望。虽说只有一些些的希望,但人是贪心的,一点念头也会变成痴心妄想。故而每次遇到送女人来的人,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可不能这样想。”安芷道,“你又不是一无所出,女儿招赘也是一样的。你要越是觉得对不住张大人,往后就越累,还会成心病。恭叔不是说了么,既然已经放弃过,就别再多想,不然就是折磨自个儿。”
余姚嗯了一声,她确实比以前放下不少,现在也能看清了。
马车回去后,先到了张家,再到裴家。
安芷刚下马车,就看到候在角门处的春兰。
“夫人。”春兰一脸急色地过来,让边上的婆子小厮都退到一旁,才低声道,“夫人,九夷的王妃带着毒师来了。”
“谁?”安芷还没反应过来。
春兰补充道,“就是许家小姐,许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