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兰咬了一口包子,还没来得及嚼,就看见手上的包子里露出一角白色的东西,于是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
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什么东西?”魏妥妥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没洗干净的菜虫,可又一想,这不是肉包子吗?
然后她就联想到了多年前流传在魏府的人肉包子事件,“蘅兰……你不会吃到了人指甲什么的吧?”
蘅兰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将包子扔了出去,包子在桌上滚了两滚,肉馅掉了出来,中间竟然真的夹着指甲大小的一块东西,颜色发白。
蘅兰嘴巴含着半口包子,不知道是该吐了还该咽了,泪花都逼出来了。
云楚忱有点同情的看着她:“快去吐了吧。”
蘅兰几乎是跳起来的,跑到屏风后面吐了半晌才回来,显然是给恶心着了。
魏妥妥用筷子拨拉两下,“咦,不是人指甲啊……”
云楚忱扶额,被魏老夫人从小磨砺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怎么越发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呢?
“是什么?”
“好像是一小块折好的油纸。”
云楚忱伸头去看,果然看见包子馅里面裹着的,是折起来的油纸,她用筷子将其扒拉出来,用一根筷子压住,再用另一根筷子一点点将油纸戳开。
里面又露出一块叠的小小的字条。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紫玉镇纸。
“紫玉……紫玉?”
云楚忱口中念叨着,心头一震,难不成,说的是五色玉中的紫玉吗?
没办法,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满脑袋都是公主钗五色玉。
看到这四个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魏妥妥疑惑道:“姐姐,那上面是什么?”
云楚忱将字条递给她,问:“你早上买包子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魏妥妥看到字条上的内容也是一怔,“我早上到余记的时候,店家说今天包子卖的特别好,蒸好的包子很快就卖完了,新的还在蒸,让我稍等片刻,我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店家才给我装了两份。”
“看来就是这段时间里,有人伺机在包子里塞了字条进去。”
魏妥妥有些惊诧:“是有人想要提醒我们?”
云楚忱思索道:“庸九伪装成我的模样想要进入云府,说明她知道云府里有五色玉相关的东西,还有可能明确的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们不知道,所以,这张字条,应该是有人故意提醒我们。想让我们有目的性的找到五色玉,并且保住五色玉。”
魏妥妥狐疑道:“难道除了盗取公主钗那一伙人,还有其他人在查探五色玉的事吗?”
虽然不知道五色玉的作用是什么,但它一定是找到女神山的关键,要不然,为什么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找寻五色玉呢!
云楚忱惊疑道:“如果这张字条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五色玉落到赵延那伙人手里,那么,写字条的人,难道也发觉了什么?是不是与我们同一立场呢?”
她们二人得知了几年后赵延会举旗谋反,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是赵延一伙人积累财富人脉,一步步蚕食朝堂权势的阶段。
她们知道赵延是盗匪出身,身边还网罗了许多能人异士,所以才确定盗取公主钗,寻找五色玉的人就是赵延等人。
那提醒她们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魏妥妥已经开始脑筋打结,问:“姐姐,你想到了什么吗?”
云楚忱想了想问:“有人知道你要去余记买包子吗?”
魏妥妥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昨晚饭后在府中消食,说起今日与姐姐有约,要来瑞云楼吃辣味的菜肴,然后就想起上次姐姐说想吃余记包子的事,再然后,我好像是随口说了一句……”
槿儿在一旁道:“姑娘说,要不然明天再早起片刻,到余记买些小包子再来找云大姑娘。”
魏妥妥问:“当时咱们边上有人么?”
槿儿苦恼道:“那会儿正是各院用过晚膳的时候,丫头婆子们都在忙着膳后,府中人来人往的,不少人走动呢!”
魏妥妥看向云楚忱:“看来这事没法查了。”
云楚忱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你家相公?”
魏妥妥摇头,“方才我在外面正好碰到他,他还奇怪我为什么来的这么慢,还问我手中拿的是什么,想来没人告诉他我要去余记买包子。”
云楚忱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总不会是凑巧拿到了别人的消息吧?”
魏妥妥也觉得不会这么巧:“关键是相府之中,也未必全是相府的人,谁知道是哪一方的眼线得了消息,借机提醒我们……”
“不管是谁,知道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都没坏处,回府之后,我会尝试着寻找。”
左右不过是各院的库房私库,费些心思也总能找到些端倪。
“姐姐,我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也有种感觉,从公主钗被盗开始,似乎许多势力都开始动了……难道,这一场狩猎,已经开始了么?”
魏妥妥有些心惊胆战,“姐姐现在就要回去找紫玉镇纸吗?”
云楚忱摇头,“不用,点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没吃几口就要走,岂不惹人怀疑?我们安安稳稳吃完再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让魏妥妥也镇定些,“咱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先吃饭吧。”
魏妥妥点点头,拿起筷子一时间不知道往哪伸。
云楚忱好笑的将几道菜挪到她面前,说:“这道三鲜脱骨鱼,以鲤鱼为制作主料,辅以猪肉,鸡肫等,鱼肉鲜嫩,腹藏三鲜,别具风格。还有这道糖醋沅白,外表微脆,味道酸甜,你尝尝。”
魏妥妥还记得刚才被呛的滋味,抖着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
鱼肉入口鲜嫩,口感极佳。
魏妥妥露出惊喜的神色,“嗯嗯!这个好吃!”
“还有这个,叫做酸汤焦炸丸,色如樱桃,清香酥脆,酸甜味美,很多姑娘家都喜爱这样的口味。”
云楚忱自己也很喜欢吃这个。
魏妥妥嘴里塞了慢慢当当,吃的十分满足,又去尝试槿儿推过来的八宝如意饭。
待吃了个半饱,二人又开始闲聊。
云楚忱问:“你的画可有进展?”
魏妥妥知道她指的是赵延的画像,脸瞬间垮了,“云姐姐,我在作画一事上,恐怕真的没什么天分……”
云楚忱闻言也有些发愁,“别着急,慢慢来,不用太像,只要画出个大概就好。”
茉儿说道:“大少奶奶,不如让大爷教您。”
“他?”魏妥妥口中嚼着东西,想了想说:“倒是也行,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云楚忱看着她,突然抿嘴一笑:“兴许你没发觉,但我瞧着你,性子比从前都活络了不少,是不是因为许修名的关系?”
“是吗……”
槿儿也在一旁附和:“是呀!奴婢也这么觉得,从前您在魏府过的太压抑了,大概这才是真正的您。”
魏妥妥托腮:“要是能把我娘也接出来就好了……”
“二夫人是魏家的儿媳,除非和离,否则怎么可能出府。再者说,离开魏家,她还能去哪呢,总不可能跟你住到许家去,回娘家也不太可能。”云楚忱知道她怎么想,劝她说:“你换个角度想想,你现在已经是许家的大少奶奶了,只要你过的好,魏府也不会再为难你母亲。”
“话是这么说,可我在许家,还能做什么……”
“不用你可以去做,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跟许修名站在同一立场,一致对外就行了。”
魏妥妥点头:“这我是知道的。”
在许家,她跟许修名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一致对外。
但单独面对许修名的时候,她只有四个字。
有!恃!无!恐!
谁让他需要她呢!
她笑道:“他既然算计了我,就得承担后果,没事的时候,气一气他,我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做什么都有干劲儿了!”
云楚忱挑眉道:“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不太过分就好。”
“什么……什么闺房之类……”魏妥妥想到那天他把她整个人扛起来扔到床榻上一顿捏圆揉扁,就觉得脸红心跳。
云楚忱心照不宣的笑看了她一眼,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
魏府。
魏轻轻跟着英国公夫人从玉铭院出来,面色有些不好看。
“娘,大嫂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口中的大嫂,指的自然就是平遥公主。
英国公夫人沉吟了好半晌,才说:“先前我也没摸准她的意思,但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我觉得,她应该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魏轻轻一心奔着大皇子去,听见“另有打算”四个字,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娘,您听出什么来了?您是指我的亲事?”
英国公夫人满面思量,进屋把丫头们都撵了出去,才拉着女儿坐下,说道:“你觉得镇国将军府二公子如何?”
魏轻轻先是一愣,随即变色渐渐变了:“将军府二公子?母亲说的是晋亭?大嫂不会是想让我嫁给那个莽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