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忍不住替云楚忱辩解道:“二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怀疑自家姐妹,楚楚哪里又这么狠毒的心肠?”
“大哥,大姐是你的妹妹,我也是你的妹妹,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你就只偏向大姐?”
云烨皱眉:“什么嫡女庶女,你们都是我妹妹,何来的偏向。”
云挽心哭的梨花带雨,满心满眼的委屈:“大哥嘴上说着不偏,却句句都为大姐说话,怎么不心疼我差点被毒死?”
云烨说不过云挽心,气的皱眉,云楚忱止住他,说道:“二妹妹说话难道不经思虑么?难不成我将有毒的东西留下,想要毒死你们一群人?”
云挽心眼里闪过疑惑。
云楚忱没有忽略她的神色,心中泛起怀疑,难道不是云挽心安排的?
她想了想说道:“当时在场的不止有你和连家两位妹妹,还有魏家大姑娘、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和礼部侍郎家的小姐,难不成我想给所有人都给毒死吗?”
这当然不可能。
云挽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云老夫人,“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是真的吓坏了,若刚才不小心吃了云楚忱带来的东西,死的就不是那几只松鼠,而是她。
有了上次溺水盆一事,云挽心下意识的就觉得云楚忱又要对她下狠手,想要毒死她。一时害怕根本就没有多想,吓得赶紧来找云老夫人告状。
可这会听云楚忱一说,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一次做了蠢事。
姨娘已经受了罚,想要在府里挽回地位并不容易,她不能再惹祖母不快。
想到这,她连忙说道:“抱歉大姐,是我一时糊涂,错怪了你。我是被那几只松鼠的死状给吓坏了,这才说了胡话……”
云楚忱当着云老夫人的面,当然不会得理不饶人,上前将云挽心扶起来说道:“都是误会,姐姐怎么会怪你。”
云挽心见她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看向云老夫人:“祖母……都是我不好,大惊小怪一场。”
云老夫人见事情不似她想的那样,消气了不少,“虽是误会,但楚楚的吃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楚忱摇摇头:“因近日要起早,所以只是随意从大厨房拿了几样吃食。”
云老夫人正要说找人查验一下,连佩连曳姐妹俩便来了。
两人先上前给云老夫人请了安,然后云佩开口说道:“老夫人受惊了吧?方才的事情,寺里的僧人已经查清楚了,那几只松鼠是吃了鼠药一类的东西,与云大姑娘的吃食并无关系。”
刚才事情一经发生,云挽心就脸色大变,扔下了众人跑到云老夫人这里。
剩下的人茫然相对,不知道怎么回事。
连家姐妹毕竟与云挽心沾亲带故,不能不管,所以出面找来了寺里的僧人,僧人一番查验过后,得知那几只松鼠毙命的原因,与她们投喂的食物无甚关联。
得知原因,云挽心脸色涨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来为自己解围。
云老夫人瞥了云挽心一眼,笑着对连佩和连曳说道:“劳烦你们两姐妹跑一趟。”
“老夫人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们姐妹了,原来我们就该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连佩是连府顶顶出彩的女儿,言谈温婉,举止得体,有大家小姐的风范。现在又有僖妃在宫中,如果淮阳侯府能借着僖妃的力量重新崛起,那么连佩的必定会有个好前途。云老夫人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一遍,心中下意识的跟云楚忱做对比。
两女各有千秋,容貌不相上下。连佩相貌过人,身上有一种连家女儿独有的媚态,一看就是能抓住男人心的女子。而云楚忱面容清绝,端庄淑婉,生来就是做大族宗妇的料。
因她对连姨娘有偏见,便对这样的女人心下排斥。相较之下,自然对云楚忱更加满意。
“好孩子,回去替我问你祖母好。”
云楚忱听着连佩跟云老夫人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并未插言,而是有意无意的看着连佩的一举一动。
兴许是之前察觉她对晋亭有意的关系,云楚忱下意识的将她与晋亭放在一处去想。
连佩的确出色,可若拿她与晋亭相配,云楚忱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毕竟二人在表面上看,性情相差太多。
不过,她的想法并不代表晋亭的想法,她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就像她自己,何尝又表面看上去那般端庄?
连家的女人都不能小瞧,晋亭若落在连佩手里……
云楚忱暗自摇头,那还不就是盘下酒菜?
她忽然就生出一种给儿子选媳妇的错觉!
想来做母亲的,总是不易。
转而,她又想到自己。
衡阳公主怕是从来没有为她的亲事费心过,而她那个远在天边的生母,从小就将她送给别人,对她的念想,怕也就是每年过年时给她送些东西来吧。
云楚忱忽然陷入失落之中,哪怕一个庶女,也有姨娘为其挖空心思的打算。
而她,只能靠自己。
然而她的打算又谈何容易,今日魏子修说的话让她心中一凉,对方清清楚楚知道她的处境,语气中不带半分情感,分明就是站在局外。
更何况他还帮别人出主意求娶她……
云楚忱在心中暗叹,低垂的眼眸中满是黯然。
这些看在云烨眼里,以为云楚忱是因为云挽心的误会刁难而难过,不仅生出万般心疼来。
他这个妹妹在府里看似最风光,其实活的最辛苦,但他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她,忽然想到今日晋亭说那她当兄弟的话来,不由心中也有些内疚。
连一个外人都能拿她当兄弟,他这个亲兄弟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只能看着她爹不疼娘不爱,在府里这些腌臜事中苦苦挣扎。
难怪他爹总说,红尘无趣,不如修仙论道……
唉……
兄妹俩在这里各有心思,其他人的心思都放在老夫人身上,只有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连曳有意无意的去看云楚忱。
她猜测自己兄长伙同姑母暗害云楚忱的时候,生生为她捏了一把汗。
好在云楚忱够幸运,化险为夷。
云楚忱从思绪中脱出,互感一道目光,便抬头看过去,便看见连曳满是歉疚的眼神。
她一怔,想到晋亭之前对她说起连坤与连姨娘合伙干的龌龊事来。
难道连曳知情?
毕竟是连姨娘亲兄长家的人,云楚忱是知道连曳的,对方的处境一言难尽,但也比她强。
二人目光相撞,连曳一惊,连忙低头避开,心里有些发虚,仿佛那些兄长做的事,也有她的一份。
云楚忱不由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这份心虚愧疚,怕是因为知道自家人做了恶事吧?只是,这用有吗?对于云楚忱来说,不过是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一场闹剧很快散了。
云楚忱等人跟着云老夫人下山,一路无话。
回到风澜院,云楚忱才觉出疲惫来。
春芜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云楚忱将身子没入水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春芜一遍给云楚忱擦身,一遍问:“姑娘,今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云楚忱简单说了一遍,春芜便啐道:“呸!二姑娘还真是小人之心!什么事都能想到姑娘头上,怎么不管好她自己?”
云楚忱摆摆手:“这是小事。”
春芜闻言默了默,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是在担心魏公子的事?”
“嗯。”
春芜想了想,安慰道:“姑娘何须发愁,您不是说了,魏公子正直孝顺,此事必定尊父母之意,只要姑娘能把握住魏家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的心思,也就有了六成把握。只要魏公子对姑娘没什么偏见,将来必定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这就是云楚忱要的。
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只是云楚忱今日亲耳听见魏子修言语漠然的评价,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身边少有对她真心关切之人。
难道她与后半生所托之人,也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半分真情实意?
她忽然就觉得无趣。
又想起晋亭之前对她说的,“只要我喜欢,凭她是什么家世背景,凭她家里有什么人。”
云楚忱心中陡然生起一股烦躁。
“姑娘?您怎么了?”春芜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累了,早些安置吧。”
春芜见她心绪不佳也不再多言,利落的铺好被褥,服侍云楚忱躺下。
缩在锦被之中,云楚忱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她忽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境中,她为了嫁给魏子修,常去英国公府找魏轻轻。旁敲侧击得知魏子修的喜好之后,她便读魏子修读过的书,临摹魏子修喜欢的画作,久而久之,魏子修渐渐与她熟稔起来……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如果她的梦真能应验,她何不照着梦里的去做?
她此时与魏子修无甚交情,魏子修自然对她反应平平,倘若常常相见,变得熟悉起来,天长日久,想必会变得有所不同?
下定决心,云楚忱便细细回忆起梦中情形,将能记起来的书籍和画作以及其他魏子修喜爱的东西一一记下。
长安城里,与她同样心思的贵女不在少数,她必须要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