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夕红着眼睛跟周氏道别，“娘怎么突然都要走了，女儿还没有好好和娘相处呢，怎么走的就那么急，不能明日再走吗？”
周氏听着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感动，反而是表情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恐惧？舒清冉不露声色把这些记在心里。
“梓言总是在这里惹麻烦，我觉得还是早日把她带走的好，你也不必太过挂念，要是真的想我们了，写信回去就行了。”周氏道，然后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似是不愿意与她过多接触，舒清冉把这一点也看在眼里，似乎周氏来的这些日子，也没和自己这个女儿有过多的互动，倒是张梓言总是有事没事会找自己这个姐姐，但是张梓夕好像并不怎么搭理这个妹妹。
看来她有必要和周氏好好了解一下，为什么会和张梓夕这么生疏，是不是当中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也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梓夕说的其实也没有错，要不你们明日再走吧，今晚实在是太晚了。”
周氏依旧是拒绝了，义无反顾的上了马车，没有一点点的留念，舒清冉拉着梓夕安慰了几句，嘱咐她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再乱想，以后如果有机会，还会把她娘亲给请过来。张梓夕拉着舒清冉的手，哽咽道：“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是我那个妹妹有惹是生非了，侧妃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妹妹年龄小不懂事，如果您真的气不过的话，打我骂我都行，我没关系的，只要你不要生气就好。”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有这么恐怖吗！你妹妹的确是不懂事，可我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不然你我都难受。”
张梓夕像是被说服了，点点头。
舒清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好饭菜都已经上齐了，楚琮给她盛了碗汤，舒清冉搅动着碗里的汤，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总觉得张梓夕和自己的娘并不亲近这一回事？”
楚琮微微讶异，“并不曾，你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是不是记错了？”
舒清冉放下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我记错了，我应该和知秋说过。今日我去送周氏离开的时候，梓夕也过去送她，两个人完全没有分别的样子，特别是周氏，整个过程表现得很冷淡，让我无法理解，而梓夕一直哭哭啼啼的，事后却还很理智地跟我道歉，说是自己的妹妹不懂事唐突了我，我安慰几句之后她也就不哭了，也一点关于她娘的事情只字未提。所以我总觉得不对劲。”
楚琮看着她脸上的疲惫，很是心疼，“我知道了，我会放在心上，你太累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以后好好休息，以后有我在，你不必太过劳累。”
“累到是没有，我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脑袋沉沉的。估摸着是事情太多了吧。”她这样道。
马车上，周氏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车上略微拥挤，是舒清冉塞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张梓言捏着自己的拳头。
真的要回去吗？如果这次回去了，那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踏入京都了，以后就只能在象州那个地方，嫁人生子，过着平凡的一生，可是她不甘心呐，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不想回去。
她摸摸耳朵上的耳环，那是她姐姐首饰盒里的，她觉得好看，硬磨着自己的姐姐送给了自己，这对耳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她带上去根本就不想取下来，还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姐姐的，她和姐姐的身材差不了多少，两个人的衣服互相穿也合适。
张梓言看着那个在闭目养神的女人，第一次心中的恨意开始不断地膨胀迸发，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了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周氏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的恨意，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也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睛就会被看到眼里蓄满的泪水。
可是她不后悔，有些时候如果自己不狠一点，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犯的错，她宁愿自己这个女儿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她未来日子过得不好，过得难受。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且就恨着，我是你娘的事情你永远都改不了，你就期盼着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能够投个好人家，别再遇上我这样的娘。”周氏道。
张梓言弯弯嘴角，低下了头，她原本还想在挣扎挣扎，可是周氏直接一句话把她所有的念想全部扼杀在摇篮里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她爹从来不会逼自己做什么事，事实上只要自己喜欢，她爹都会想办法给她，对她可以说是溺爱，只要，只要自己的娘亲不在了，她可以去求自己的爹让她到京都来，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了。
只要，只要自己的娘亲不在了。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断地在颤抖着，她在害怕，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怎么可以这么想，这可是她的娘亲啊，生她养育她的娘亲，她怎么可以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她努力想要把脑海里的想法给赶出去，那些想法却越来越根深蒂固，被无限的放大，像是沙弥吟唱的佛经，环绕在她的耳边，怎么赶都赶不走，让心中丑陋被揭露。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和别人说着话，应该是在和看守城门的官兵说话，大约就是这么晚了还有人要出去让人不的不怀疑，只是看到马车是三皇子府的，官兵立刻就放行了。
已经出城门了，京都的郊外跟别的地方差不多，荒无人烟，如果在这个地方出了点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没什么人会知道吧？
马车在颠簸中行走，张梓言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面色难看，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夫道：“车夫，麻烦你停一下，我突然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需要方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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