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那马车里的人是谁,来沂蒙做什么。”
殊乙闻言掀起竹帘,仰头往回看。
只见酒馆三楼窗边站着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正恭敬地背对着窗台作揖,“是,大司马。”
大司马是炎楚独有的官职,家主特赐的掌管兵马的将军。
殊乙目光复杂,放下竹帘,让长清掀开门帘,“师父,你到马车里来。”
“长清,你和我换位置。”
昨夜,殊乙与拢越夜探城主府被发现了。
城主府里里外外全是精英守卫,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拢越当机立断,灵言让殊乙立马撤退,要是再晚一点做决定,被上百守卫缠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猫着腰换了位置,等拢越进来后,马车显得很拥挤。
殊乙略微思考了一下,信手将头顶的玉冠取下,易装的时候,为了方便,她换作了公子装。
而拢越和李夙寅,一个是下人装,一个是侍卫装。
“长清,将头发盘起来。”殊乙一边高束头发,一边交代道:“拢越,你与长清扮演一对出游的夫妻,从云阳盘县来,只是途经沂蒙,想入城休息几天,其他的胡诌就是。”
殊乙将外袍脱下,盖在长清身上,“你就装睡。”
殊乙套上拢越的外袍,因为太长,在腰线出折了几折,用腰带系好。
她刚坐到李夙寅身旁,马车就被一队卫兵拦住。
“停下。”
“吁……”
李夙寅喝停马车,“诸位官爷有事么?”
“你们不是沂蒙城的人吧?”
带头的就是刚刚殊乙看到在窗边的人,“让马车里的人出来,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来沂蒙做什么?”
殊乙将门帘掀开一个小口,“公子,外面有官爷盘查,让公子下马车。”
“嗯。”
拢越大方掀起门帘,面无表情道:“各位官爷,舟车劳顿,我的夫人在熟睡,我不忍吵醒她,你们有什么问的,就这样问吧。”
领头的侍卫见拢越未着外衫,他的外衫正披在夫人的身上,念及大司马只是让盘问一些信息,便准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我叫龙宏宇……”
拢越将所有信息上报,随后马车被放行,四人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
城主府。
“……他们进了云来客栈。”那侍卫将所有的情况汇报。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敲在桌面。
“看那公子周身的气度绝不是一般人,马车外的侍卫和车夫见到我们时,交谈自如,丝毫没有畏惧。”
“他们的身形与昨夜夜闯城主府的人可有相似的?”
“没有,昨天那人身形明显矮很多。”
说话的侍卫,就是昨天守在府外最先发现殊乙的人,那时拢越还未现身。
他们一直以为闯城主府的只有一人。
“那就别管了。”
“子言,这药是我辛……熬的……我……”
“滚!”一声爆喝响起,“谁让她进来的?来人,将她扔出去!”
外面突然传来争吵声。
“下去吧。”大司马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自己疾步走了出去。
“住手!退下!”
看着身穿银铠甲的侍卫要上前拖走橘色身影,大司马飞身一跃,将她解救出来。
“芸霜,自己回去。”
那女子见有人帮自己,立即攀上大司马的手臂,“哥哥,芸霜听说子言旧疾复发,担忧心切,便过来看看。”
“承璟,事不过三!”万俟子言将身上宝蓝色的大氅粗暴地扯了下来,丢弃在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司马梁承璟将梁芸霜的手拂开,“言微。”
“属下在。”
一名身穿劲装的女暗卫跪在梁承璟面前。
“将二小姐送回去,以后你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如果她再出现在城主府,你就以死谢罪!”
“是。”
“哥哥,你不能如此对我!”
梁芸霜扑到梁承璟面前,精致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芸霜,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你还想要体面,那就别再招惹子言。”
梁承璟头也不回地走了,梁芸霜立马止了哭,看着梁承璟的背影意味不明。
“二小姐,走吧。”
梁承璟赶到前厅的时候,万俟子言正在处置负责熬药的丫鬟。
“将她降为三等丫鬟,去西院做洒扫。找个靠谱的人来熬药,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这管家之位不要也罢!”
万俟子言唇瓣发黑,除了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浑身都透着死气。
“是,少爷。”
万俟子言单薄的身子缩在上方的椅子上,许是橙色太扎眼,他无力的抬眸,“下去吧。”
管家退出去时,见到了梁承璟,恭敬地行礼,“大司马。”
梁承璟挥手,“下去重新熬药吧,是芸霜连累你了。”
“以后没有要事,你也不必来看我。”
他城主府层层守卫,连一只飞虫都进不来,梁芸霜能进来,一定是混在梁承璟的队伍中。
梁承璟走进去,将手中的大氅披在万俟子言的身上。
“你因为芸霜要与我生隙么?”
万俟子言嗤笑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梁承璟,你对她的纵容就是对我的残忍,我还能和你合作,你就应该烧高香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
“从你答应带她来沂蒙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朋友。如果我有机会摆脱这困境,梁芸霜的命,我会亲手去取。”
梁承璟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很苍白,只能轻唤:“……子言。”
“在我对你用滚字之前离开。”
梁承璟欲言又止,盯着万俟子言的头顶瞧了许久,最后转身离去。
万俟子言无情将白鹤绣纹大氅留在椅子上,往书房而去。
站在书房的暗室中,他望着木匣中巴掌大的红玉发呆。
他体内的毒并没有复发,调用那么多的守卫,其实就是为了守住这枚红玉。
苏乔之说,这枚叫朱鹤心,对苏乔之很重要。
三天前,苏乔之误闯他的书房,在得知他姓万俟时,便承诺他,如果他能守住朱鹤心,直到苏乔之解决完别的事情,苏乔之会倾云阳和左岐之力,为他解毒。
三天过去了,苏乔之始终没有来,若不是这朱鹤心就存在在他的眼前,他会怀疑自己是黄粱一梦。
昨天有人来闯,据说还未开战便跑了,会是他么?
翌日晌午。
殊乙四人来到沂蒙最大的饭馆打听消息。
“四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领着人往里走。
“有包间么?”殊乙亲切地问道。
李夙寅轻咳两声,“还是大厅吧。”
大厅里鱼龙混杂适合打听消息。
小二见李夙寅欲言又止,便以为四人囊中羞涩,态度也没有之前恭敬。
“四位客官来的有些晚了,大厅已经没有单独的桌子,四位客官可能需要与别人拼桌。”
“大舅舅,在大厅不一定听得到我们想要的,还不如直接问,银子多好使啊。”殊乙在李夙寅耳边解释道。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不拼,带我们去包间,上一桌招牌菜。”
“是,”小二笑嘻嘻接过银子,领着四人往二楼走,“客官这边请。”
“我们是从外地来沂蒙游玩的,不知沂蒙的治安怎么样?”殊乙看向小二,“小二哥,在沂蒙城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我们沂蒙治安很好的,只要不打砸抢劫干那些坏事,不会有事的。”
“哦?”殊乙面露迟疑,“我们昨日进城还被沂蒙的侍卫拦住问话呢,还以为做错什么了。”
小二也面露疑惑,“这样么?只是问话的话,或许是见四位客官是从外地来了,例行检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客官,到了,里面请。”
四人落座。
“嗯,只是问了我们从哪来做什么,看来真是例行检查。”殊乙拍了拍胸脯,“初来乍到,真怕做错了什么,惹了事。”
“客官尽管放心,我们城主大人很开明的,绝不会为难百姓的。”
长清单手托腮,“你们城主大人可有城主夫人?”
小二摇头,“还没有呢。”
“那是不是你们城主大人太丑了啊。”长清笑言。
“才不是,城主大人风姿清逸,年轻有为,只是身体有些不好,好像有什么旧疾。”
殊乙听到旧疾突然心生一计。
“小二可知道症状?”殊乙看了一眼长清,眨了眨眼,“我家夫人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说不定能治疗城主大人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