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北。”
阳光下，顾千羽一身清丽对襟绣裙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缓缓停在一名少年三步远。
“大少爷。”
那少年，眉目如画，身着一袭宝蓝长衫，手中提着古朴的双层食盒，站在院门口。
添北是顾彦的表字。
顾彦温和一笑，灿若星辰，“姑姑来找母亲吧，母亲正好闲下来，我去给父亲送点吃食。”
顾千羽目光下落，眸光凄楚，“嫂子亲手做的，大哥肯定喜欢，你快去吧。”
“姑姑快些进去吧。”顾彦颔首离去。
顾千羽带着丫鬟走进院子，便看到院中间指挥下人有条不紊搬桌挪椅的李嬿。
“嫂子。”
顾千羽笑着走上前。
李嬿回身，平淡无波的她在看到顾千羽的那一刻，盈盈而笑，朝顾千羽招手。
“千羽来了，快过来。”
顾千羽心中一暖，上前握住李嬿伸出的手。
“嫂子的手怎么这么冰凉？”顾千羽关切道。
“好了，把瓜果茶点摆上。”李嬿吩咐完，便拉着顾千羽坐到刚刚搬出来的宽椅上，说道：“刚给你大哥弄完点心，静了手，不碍事。蒋铭，蒋芫怎么没过来？”
“那两个皮猴许久没有回过长陵，出去玩儿去了。”
“千羽，回来了好啊，你大哥总念叨你。”
李嬿始终握着顾千羽的手，她的小姑子从回来到现在什么都没说，早在顾千羽回来的第二日，李夙君已经将陈昌发生的事情传信给了她。
蒋京辰自始至终没有来过顾府，她的夫君顾远逸心疼自家妹妹，可有些话还是得她来问。
“大嫂，”顾千羽有些哽咽，“我……我想要和离。”
顾千羽知道大哥大嫂疼她，可若是她和离，就要回顾府长住，她怕给兄嫂添麻烦。
李嬿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顾千羽会如此直接，她以为还需要多费些唇舌。
“真心不想过了？”
顾千羽摇头，“不想了。”
她不想委屈她自己了，十几年来，她不辞辛劳为他操持家务，了却后顾之忧。
他与婉儿小姐的大丫鬟暧昧不清，她也忍了，索性她不过是个丫鬟，上不了台面，而且二人又是同为婉儿小姐的事情共事。
可这一次，她听说蒋京辰竟然丢下公务，亲自远赴云阳将那丫鬟带了回来，她突然感受到了危机，或许蒋京辰与婳杨之间并不如她所想的清清白白。
直到他一脸风尘仆仆带着婳杨回府，视若无睹地从她身边走过，小心翼翼将婳杨护在怀里。
她才惊醒，他当年的求娶，是因为婳杨不愿嫁给他，他一气之下抓住了爱慕他的自己。
“挺好，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李嬿先表明立场，顾家永远是顾千羽的家，然后她认真地盯着顾千羽的眼睛，问道：“千羽，真心最忌反复，不要教你大哥难做，你真的想好了么？”
随后，李嬿将蒋京辰因为婳杨被革职的事情说了。
李嬿最怕顾千羽是一时气急，而且她应该还不知道蒋京辰已经被革职，万一到时候她心软了……
那为她出头的顾家，多难堪！
“这……”顾千羽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怎么会被革职？”
仅仅是带回婳杨，怎么会被革职，生活上的事情，家主也会管么？还是说是嫂嫂帮她出气？
“大嫂，是因为我么？”
李嬿无奈摇头，她明显还在意蒋京辰，“那婳杨以下犯上，被染离发卖了。”
“小小姐？”顾千羽喃喃道，“原来如此。”
蒋京辰虽然是陈昌的城主，可陈昌是婉儿小姐在世时挣来的封地，李婉交给蒋京辰打理而已。
如今玉符不管在哪，陈昌都是染离小小姐的。
顾千羽思及此心中只剩苦涩，蒋京辰竟如此爱重婳杨。
“大嫂，就算世人骂我只能富贵，我也要与之和离。”
顾千羽眸光坚定，“两个孩子，我想养在顾府。”
李嬿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你大哥养得起。”
顾千羽眼眶红红的，她站起身，缓缓屈膝在李嬿面前跪下，朝李嬿磕了三个头。
李嬿也没有阻止，不让她磕头，她会良心难安。
站在院门的父子二人，静静地等顾千羽磕了头，才一前一后跨门而入。
“你大哥来了，快起来，免得他以为我欺负你呢。”李嬿一边打趣她，一边伸手将顾千羽扶起来。
顾千羽回头，果然看见顾远逸在身后，一脸严肃。
“大哥，不是大嫂欺负我，是我……”
顾千羽的解释被顾远逸残酷打断。
“她就是欺负你，也是你活该。”顾远逸走到李嬿身后，手扶着李嬿的肩膀，“我妻子是整个浦渊最恩怨分明的人，从不欺负无辜之人。”
李嬿仰头，幸福地笑着，“还是我丈夫了解我。”
顾彦神色平静，好似已经习惯父母的相处方式。
顾千羽被噎的哑然失笑，她在陈昌久了，都快忘了兄嫂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是啊，嫂嫂就算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女，哥哥也会化身她坐下的走狗。”
顾远逸没有接话，只在心里反驳，我怎么能做那走狗，怎么都是魔女身边的护法！
早在两人进来时，丫鬟就去屋里搬了两把圈椅出来，放在李嬿的旁边。
“怎么过来了？”李嬿明知故问。
自然是顾彦去送点心的时候，将顾千羽来找李嬿的事情说了，顾千羽从回来就待在自己原来的院子里，不出来。
他想她应该想清楚了，毕竟是嫡亲的妹妹，虽然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顾远逸直视顾千羽，开门见山，“千羽，他不值得。若蒋铭和蒋芫要跟着他，我也不放心。”
“大哥，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离，但蒋铭和蒋芫要跟着他我也不会阻挠，只要有相聚的日子。”
蒋京辰从不曾委屈过自己的孩子，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她也会尊重。
顾远逸还想说什么，被李嬿笑吟吟地看着，便默默闭上嘴。
“你做的对，让孩子自己选是对的，但是你要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他们。”
这相顾千羽在准备和离的时候，婳杨也被送到了蒋京辰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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