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感觉到手腕传来的温度,鬼使神差的,肯定的话也变成了不肯定,回避了目光,低头道:“或许是吧。”
殊乙聪慧,从凌照的不确定中,察觉到了凌照的用意,她心里头的期待随即消散,强颜欢笑道:“比起空有期待,我宁愿没有期待。”
“对不起。”凌照抬眸,向殊乙道歉。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殊乙收回手,目光散漫,“但,下不为例。”
“是。”凌照答应道。
殿内沉寂了好一会,凌琰才恢复原样,他神情有些急迫,与往常淡定的他判若两人。
他起身对殊乙道:“女公子,凌寒谷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凌照就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情,关于您刚刚的提议,恕我无能为力,但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个人选,凤族圣女。”
“出什么事了?凤辞蕴……”殊乙剑眉微蹙,心里有些犯难。
凤辞蕴确实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既没有权利立场,又能力相当。
云律之前去穹庐招降凤辞蕴,她是知情的,当时凤辞蕴似有动摇,云律对此很有自信,说凤辞蕴一定会接受他的条件,但事实是,凤辞蕴在梅若塔找到拢越,表示拒绝。
凤辞蕴都不为己用,她怎么可能使唤得了?
“凤族经天神点化降生,职责便是维护人间秩序,您不妨从凤族使命入手,让她出手。反正被关在梅若塔,她也能时不时窥探外面,何必非要拘禁她?”凌琰回避了凌寒谷的事情,他踱步到门边停下,双手环胸靠着门框,望着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殊乙摇头,否决道:“她若自由,苏乔之就有危险。”
“您既要兼顾,那只能在梁秋生得手后,堵截他准备献祭的人源,这条路复杂麻烦了些,但最为安全。”凌琰放下手臂,站直身体,朝殊乙拱手,“凌磐到了,我得走了,凌照,东宫与女公子我便交到你手上了。女公子,后会有期。”
“老大放心。”凌照应承道。
凌磐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也没走进来,站在门外拱手行礼,“女公子,老大。”
殊乙起身往外走,“凌磐,萧慕还好吧?”
凌照紧随其后,站在殊乙身后望着凌磐微微颔首,“三哥。”
凌磐回以淡笑后,转头看向殊乙,回道:“世子已经醒来,元气很足,每天都要骂天骂地来纾解。”
“对他好点。”殊乙嘱咐道。
“您放心,我们会的,老大,走吧。”
凌琰抬头,看着殊乙,难得沉重,“女公子,万事以大局为重。”
“嗯。”
得到殊乙肯定的回答后,凌琰神色微松,单手一挥,与凌磐消失在原地。
“时间紧迫,梁秋生什么时候出手,用什么法子转移活人源都未可知,保险起见,我准备让幽狐卫混入云阳边境的百姓和军队中,到时候里应外合,胜算最大。”殊乙望着蔚蓝的天空,愁眉紧锁,问凌照道:“只是这外面如何布局,我没有想到办法,凌照,你觉得呢?”
凌照双手叉腰,望着殊乙的侧脸,“天眼卫在炎楚扎根十多年,虽不敢妄自查探梁秋生,但对炎楚的地势形势,人员动迁很清楚的,或许能窥探一二,如若实在无法,不还有阿一么?他在梁秋生身边蛰伏多年,就算没有参与,也能猜度一二。”
“暂时还不能动阿一,稍有不慎,功亏一篑不说,还累及阿一。阿一这些年两头忙活不容易,没少传递要紧敌情过来,阿凌一直压着不用,也是为了放长线,如今,毒蜂卫四处刺探梁秋生的暗线,阿一回到了梁秋生眼皮底下,更不能让阿一冒险。”
在炎楚的凌锋,都是环环相扣,至关重要的,是将来压制梁秋生最有利的武器,阿凌也曾特地嘱咐过,凌锋炎楚的布局,非梁秋生直逼长安的情形,不可动用。
“我其实觉得老大的计策不靠谱,谁知道梁秋生身边有没有焰魔能瞬移三十万人源,万一得手的瞬间,焰魔开启瞬移阵法,我们一根毛都捞不着。”凌照轻咳一声,继续道:“还是得防患于未然,梁秋生没得手,慌的是他,得手了,慌的是我们,反正谁慌谁拉胯。”
殊乙转头看她,疑惑道:“你怎么不早说?”
“老大就是随口提议,我也没想到您会采用。”甚至还往这个方向深思。
凌照太了解凌琰的秉性,遂给殊乙解释道:“老大这个人,其实挺独裁的,说一不二的本性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且统率凌枢这么多年,深谙决策者不能拖泥带水之道,他若真心想要出主意,一定会在脑海中筛选最好的办法才说出来,他刚刚提议了好些办法,应该就只是提议,没深想过。”
“……”殊乙下细一回想,发现凌琰真是这样,想要攻略傅云华,直接就召了凌照来,甚至直言让她配合。
她无语地勾了勾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好吧,是我想岔了。”
殊乙与凌照商量了一整天,最终选择了正面应对这条路,让梁秋生无法得手。
「拢越,梁秋生为了一个名正言顺,铺垫了近三个月,他不是急功近利的风格,所以势必不会让三十万人源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不论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单说这样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和和硕的忌惮,他就不会这般做。而且他成功占据城池后,一定会善待百姓,成就他在云阳的好名声。再加上时间紧迫,带走整齐划一的军队比寻找分散的百姓带走更便捷,因此,他的目标,一定是边境兵马。」
「嗯,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傀儡几次引起骚乱,多半是为了震慑,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等待大梵天回复期间,他们也没有停止讨论,最终达成一致的意见,便是梁秋生想要不战而胜,既能得到云阳兵马献祭给焰魔,又能不伤一兵一卒驻军云阳。
「接下来,他一定会用傀儡对穹庐弟子疯狂展开攻势,我会让凌锋幽狐卫去查探其他边境城池的军队,明一,奇一已经在路上,你让云东和禾束全力以赴,主动出击,先打乱梁秋生的计划,为穹庐弟子争得喘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