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也好奇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本王的目的。”
薄奚云律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等待着苏染离开口。
“殿下还记得凤族纪事里的记载吧？”
薄奚云律点头，他一直想招揽凤辞蕴以及凤氏一族为他所用，自然是将那段历史和恩怨烂熟于心。
“凤族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恪尽职守，造福百姓，却不想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子民背叛推翻，狼狈躲进云深处。当然了，其中有人神推波助澜，有天道变迁的规律影响，但说到底，凤氏一族实在无辜，殿下觉得呢？”
云律眉头轻拧，“染离，你与本王之间，用不着拐弯抹角。本王不是任人忽悠的傻子，对你也有足够的信任。本王与你的合作，一直都不是单方面的利用，而是互惠互利的协作，就连你中途退出，本王也不曾有半分怪罪之心。你不该讲这些虚晃之言，来给本王做心里建设。”
苏染离面色微红，似是羞愧，尴尬地笑着，“殿下莫怪罪，染离并非想忽悠殿下，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与凤族有关，便想着先做点铺垫罢了。。”
苏氏算不得王公贵胄，因为久远的勤王之举，至今管辖着王族的领土，在君王眼里，他们真的不是眼中钉，肉中刺？
况且，凌王费尽心力想要王土统一，虽然是梁秋生有不臣之心在前，可到底，薄奚氏并非只收复炎楚。
若不是凌王有能替她报仇的资本，她很早之前就不想趟这滩浑水。
她本就无意于权势，现如今又有守卫龙灵之责，，她知道梁秋生受祁宁江保护，明白报仇的几率渺茫，更不愿与凌王有联系。
要不是为了满足凤辞蕴的条件，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来见凌王的。
她曾经以下臣之心效忠凌王，也是鞠躬尽瘁，恪守尊卑。可君臣之间哪有什么完全的信任，所以她也从未放弃给自己谋求后路。
在丹桂修炼无聊时，龙灵就会给她讲讲闲事，她知道了凌王是神界辞华帝尊，来人界历劫。更知道了祁宁江，凌王，芷无，殊乙他们的纠葛。
自然也知道了两年前，大梵天不在身边时，她突然之间被祁宁江注意到，在自己的苍穹之境中被祁宁江袭击的原因。
祁宁江口口声声要找大梵天，真有那么巧，十多年，祁宁江都没有注意到她，却在那段时间注意到她了。
那时候若不是芷无在，她早就死了。
她以前就是个傻子，才看不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所以，凌王方才的言论并未让她欣喜，反而多了几分忌惮。
也不怪苏染离如此反应，若是她知道以前她信任的尔朱忆豪就是薄奚云律所扮，说不定还能多出几分真心来。
偏偏，龙灵不知道近三十年发生的事。凌泽也不可能对苏染离讲，自己扮作尔朱萧慕的事。
云律抬眸，与殊乙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和无奈。
苏染离变了。
“嗯。”薄奚云律现在摸不准苏染离的性子，只能避免多言。
苏染离收了笑，面色肃穆，话也说的极其认真。
“凤氏一族，天职就是匡扶天下，造福百姓，她们为避免生灵涂炭，不愿大动干戈，便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思考以后如何守护浦渊，最后只能忍辱躲进云深处。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深入敌营，继续守护百姓。”
“凤氏端和大义，简直和薄奚氏是两个极端，殿下觉得呢？”
殊乙：“……”染离，你有点不对劲。
云律：“……”她在内涵我！
苏染离也没打算真让薄奚云律回答，毕竟薄奚云律也有苏氏的血脉。
她继续道：“好巧不巧，苏氏就是打入敌营的凤氏旁支，更巧的是，殿下身上也有一半凤氏一族的血脉。”
殊乙：“……”染离，你绝对不对劲。
云律：“……”她在暗讽我！
比起苏氏是凤氏旁支的消息，苏染离的态度反而更让云律和殊乙在意。
在云律的心里，苏染离比他亲妹妹薄奚婗安还重要，是他费心保护过的小孩子，即使做这一切是为了殊乙，可他对苏染离的信任和爱护就如同他方才所讲，没有丝毫虚假。
苏乔之用血祭之术让苏染离失去记忆的那几年，他也派人日夜守护她。否则，也不会知道她要前往穹庐拜师。
因此，苏染离的生分和阴阳怪气，让他有些不解。
对殊乙就更不必说，她曾与苏染离是一体，如今却感觉人就在眼前，却像是远在千里之外，她看不懂。
苏染离见二人听到这个消息，一点惊诧都没有，嘴角微不可察得落下些。
她继续道：“现在只要将凤族当年和薄奚氏的恩怨公之于众，为凤氏一族证明，她们可歌可泣的悲悯之心一定能收获一大批民意，殿下也是受益之人，现如今没有人比殿下这样的血脉更名正言顺。”
苏染离始终保持着严谨而庄重的模样，言辞间的轻慢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殿下安居于云阳一时，而非一世，可若没有我这个消息，殿下想必还需要费一番力气，毕竟以现在殿下苏氏子的身份，除了像梁秋生一样另起炉灶，或者等整个王族子孙斗得死去活来，好像也别无他法。”
“染离……”
殊乙算是确定了，染离在挖苦阿凌。
苏染离侧眸，一改脸上的正色，笑看着殊乙，看起来特别的单纯无害，“怎么了，大梵天？”
薄奚云律听了苏染离后面的话，以为苏染离是为凤族的遭遇委屈不平，对薄奚氏有意见，便也不再纠结与她的态度。
“染离，你的条件是什么？”云律出言阻止了正准备开口的殊乙。
苏染离回过头来，看着薄奚云律，笑道：“我暂时还没想好，殿下可否先欠着？”
“可以，这样吧，本王先给你写一份拓印的空白承诺书，以后你想好了，将内容填上再交还给本王。”
他边说着，边唤人去取笔墨，“十三，去取诏绢和笔墨来。”
苏染离眼睑微张，明显有些错愕，“殿下不怕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么？”
“你会么？”薄奚云律瞧着苏染离，凌然之色上带着亲切，眼底也透着一丝温柔。
电光火石间，苏染离的脑海闪过什么，她没有抓住，心绪却乱了。
“你确定要翻墙？”
“他不喜欢你这样对他，你怎么就不信？”
“我才好就来瞧你，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你会么？”
熟悉，太熟悉了，萧慕哥哥最爱这样，语调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扬，询问她。
“你不会真的会吧？”薄奚云律调侃道。
苏染离连忙垂眸，“殿下放心，染离不会。”
十三很快就拿了笔墨和诏绢回来，薄奚云律写了个开头，留下大片空白，落款盖上私印。
“想好了之后，你得亲自来找本王给你兑现，旁人拿了这承诺书来，本王可不认，你可得好好保管。”
苏染离接过诏绢，一眼望尽上面的内容，字数不多，却足够表现殿下的诚意。
“殿下为何……如此信任我？”
苏染离指着诏绢上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处境好坏，定达成苏染离以下条件……刀山火海，上天入地，在所不惜。”问薄奚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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