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对静妃下不了手，就直接走吧。”龙灵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二人眸光相接时，眼底的坚定，就知道那二人已经达成共识了。
听到龙灵语气中的认真和无奈，苏染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想静妃和德妃一定达成了共识。
“可玄武怎么办？就算我不要戾气，玄武被压制也不是好事。”
“厉鬼若是有人愿意收留，是可以离开重华宫的，你已经帮德妃达成了愿望，静妃带走她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是人鬼携手还是人鬼斗争，都不关你的事，也碍不着玄武的事。”
“可她们联手，那王宫接下来定然是血雨腥风的局面，后患无穷。”
“那你要么耗费修为炼化白娉婷，要么杀了静妃。”
苏染离抬起头，目光坚定，“那就杀了静妃。”
“诶，”龙灵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心软，下不了手么？”
在龙灵眼里，人界的凡人，只不过是鬼界的一抹戾气，无论是炼化收回，还是击溃退散，都是正常的。
而苏染离虽是鬼界灵植，但裹挟芷无轮回投胎为人，她的认知里，人是血肉之躯，生命是继承延续，杀人是造孽，不能随意杀戮。
“也不全是心软，而是成王成为夺位大戏的一笔重墨，是因为他背靠静妃，静妃一死，成王的势力必然倒塌，岂不是便宜了晟王和端王？”
至于静妃迫害重华宫人没有人证物证，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一个凡人，轻而易举。
“现在你怎么想？”
“王宫迟早要乱，不如趁早。早些开始，早些结束。”
“你既然想通了，直接动手吧。”
“不急，”苏染离压下心中那抹不忍，“等我离开长安，静妃若是还来找白娉婷，就是她的死期。”
“也是，她此时应该和你在关雎宫闭门密谈，若是死了，你难辞其咎。”
苏染离“嗯”了一声，猛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不能独自回去，我得见静妃安然无恙地带回关雎宫。”
她忙掉头，找到了刚刚踏出重华宫宫门的静妃。
没等静妃反应，苏染离抓着静妃的肩膀，将人带回了静妃的寝宫。
“染离方才擅自带娘娘离开，请娘娘原谅染离鲁莽，叨扰娘娘这么久，是染离不知分寸，告辞。”
静妃不了解苏染离，此时见苏染离要离去，也顾不上仪态，忙追了出去想拦住苏染离，“苏家主，本宫还有事……”
“娘娘放心，染离保证让它烂在肚子里。”
“你终于出来了！”婗安上前牵着苏染离的手，“我们去看看我母妃。”
“十公主，苏嫔娘娘现下正禁足，不能探望。”
翠微的提醒，婗安虽不满，倒也没说什么，拉着苏染离回了明华宫，刚坐下，就听到宫人来报，说成王证明了公主的清誉，四殿下和荣文浩损害王族声誉下了大狱。
“竟然还有薄奚云英的手笔！平日里在我面前装得儒雅温润，背后竟恨不得我死么？”婗安越想越气，拍桌而起，恨恨道：“不行，我要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连声四哥都不叫，可见你没将他当哥哥，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将你当妹妹，你何须去问。”
“可是我毕竟是他妹妹，从来没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得不到君父的关注，偶尔我还会带着他去见君父，我对他不算差吧！”
“婗安，他已经下了大狱，活不了多久了。”
“那是他该死！竟然敢背地里阴我。”
苏染离捻起一块红豆糕，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她想，婗安有君上那样的父亲，凌王那样的哥哥，这辈子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肆意的活着。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对谁不好就对谁不好，挺好的。
“他母妃死的早，宫人们对他也不好，若不是我时常敲打他身边伺候的人，他指不定多惨呢！”
“他以前送我一只狼毫，我那么讨厌认字读书，我都客气地收下了，姑娘家喜欢的首饰胭脂，他一次也没送过我。”
“我有一次被三哥训了话，难过死了，他带着我去爬假山，看日落，却害我磕掉了牙，脸肿了好久都没消，他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知道他字写得好，还得到过君父的夸奖，便时常拿着他的墨宝给君父看，可有一天他却突然说不写就不写了，还说再也不见我，我还不乐意见他呢……”
婗安在苏染离面前念了许久，刚开始就好似自己一片好心变成驴肝肺，养出个白眼狼那般痛恨，可渐渐地，她的声音小了，再后来，她竟然小声啜泣起来。
因为她发现真相，远不是她想得那样。
她好像忽略了，他伤痕累累的脸颊，颤抖发红的手……还有那双隐忍的眼眸在面对她母妃时的惶恐不安。
薄奚云周对婗安是真心宠爱过的，他也曾挖空心思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好，可惜婗安得到的宠爱太多，不懂得珍惜，又加上总会有人觉得他接近婗安不怀好意。
“他真的会死？”婗安眼眶红红的，恹恹地靠在苏染离的肩膀上。
“会，成王殿下查出来的不仅仅是他造谣，还牵涉出他以权谋私，杀人灭口等罪名。”
静妃说要让薄奚云英没有翻身的余地，那么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吧，他儒雅温和，热爱文墨，有慈悲心肠，怎么会以权谋私还杀人灭口……”
“证据确凿，不是栽赃。”
“我想见见他……”
苏染离捏了捏婗安的手，没有回应，她想，薄奚云英不一定想见到婗安。
看得出来，婗安的态度不再恼羞成怒，只是人之将死，善意无益，莫不如不见。
她也知道婗安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去云阳，你若是想见他，就早些去吧。”
婗安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去大狱探视需要君上的谕旨。”
婗安的脚步微顿，“那我先去找君父。”
“不吃午膳了？”
“心里挂着事，我吃不下，再说，我好歹也是修行之人，一顿不吃有不会怎么样。”
婗安走后，苏染离也没有待在明华宫，悄悄去了关雎宫，苏明然居住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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