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凌泽与殊乙一同长大,他借由守护兽之事,将自己最醇厚的龙神之力倾注于殊乙的神识之中,并借机得到了她云境的入门秘钥。
五百年前,殊乙陨灭之后,他的龙神之力裹挟着暗沉的伽楠珠回归,让在人界投胎的他意识突然觉醒,也让他看到了殊乙陨灭前零星的记忆碎片。
他利用神力加速人界自己的死亡,从云嘘道回斩魂殿的途中,他改道去了章华山,在那里见到了魔君尤桑,害殊乙殒命的罪魁祸首。
“滚!”一身黑衣的尤桑感觉有人靠近,以为是自己手下那帮人,出言驱赶。
凌泽看着他手心里还在流淌的血渍,面色更是阴沉几分,“你杀了阿乙呢?”
“是你。”尤桑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人,他虽不曾见过眼前之人的样貌,但是他的声音却像魔咒一样的可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夜是此人从他身边带走了他最爱的姑娘,让他心魔肆虐,从此万劫不复,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你是谁?”
——“我……是魔君的妹妹,我叫尤殊。”
——“哦?我在魔界生活十万年,可不知道魔君还有个妹妹。”
——“你不知道便没有了么?”
尤殊……
“她本就重伤不治,你还捏碎她的心,你好狠毒……”凌泽召唤出踏绛剑,直逼尤桑而去,尤桑也不躲,他笑看着暴怒的凌泽。
“狠毒?龙神怎知我不是来救她的?!我对尤殊的真心比你多千倍万倍,我俩是天地所授,偏偏因为你,我们越走越远,可你却狠心丢下她,是你践踏她的真心,你杀了我吧,生不能在一起,化作天地清气在一起也好。”
剑尖没入尤桑的胸膛,他缓缓闭上眼。生来便是魔界霸主,万千魔界女子为他着迷,为了一份感情,他本不该如此颓废至一心求死。可当他回想起尤殊生前的音容笑貌,他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没人知道他在永夜殿中,看到他日夜呵护滋养的伽楠珠突然暗淡破碎时的心惊和茫然,他那个时候一心想着将伽楠珠还给她,她或许就能活了,他用魔神之力护着伽楠珠寻找到奄奄一息的尤殊时,没人知道他的痛彻心扉。他用伽楠珠聚集她残留的魂魄,以神力增益,想要将她留下。可伽楠珠却化作齑粉带着她的残魂消散在天地间,一瞬间他心如死灰。
原来,尤殊的爱慕不过是他自欺欺人换来的镜花水月,他看着残留的那颗妖心,戾气丛生。
“君上!”
魔界长老齐寒蒙带人赶到时,正好看到凌泽将剑从尤桑身体中拔出,惊惶之下大喊出声。
他飞身上前与凌泽周旋,随后赶来的红绸护住尤桑,开始施救。
怎奈尤桑此时万念俱灰,他挣脱红绸的守护,有气无力地说了一个字便昏睡过去。
“滚!”
红绸抿唇,封住了尤桑伤口周遭的经脉,和随后赶来的同僚将尤桑带走。
凌泽此时已经疯魔,他见尤桑被救走,立马将踏绛扔出,直逼红绸背心,齐寒蒙浑身剑伤,舍命去接这一招想保全尤桑和红绸。
“就凭你?”
凌泽指尖轻轻一弹,踏绛瞬间化作星光点点穿过齐寒蒙的身体,之后再次化作剑身,冲尤桑而去。
“红绸,小心。”
红绸听到齐寒蒙的提醒回身准备应对的时候,踏绛已刺破她的衣服,她因尤桑的颓废憋了许久的眼泪,此时掉了下来,她回头坚定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尤桑,大喝一声,抬手握住踏绛剑身用力跪下。
“啊!!!”
红绸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踏绛困在自己身体之中,她冲尤桑身边的魂侍吼道:“走!”
眼看着尤桑越来越远的身影,她痛苦的闭上眼,寄出遗言。
“魔君,魔界现在内有大长老作威作福,外有神界虎视眈眈。死何其容易,可水神陨灭之仇您不报了么?敬仰您,爱戴您的魔界子民又何其无辜,为什么要让无辜的魔界子民,替大长老一干乌合之众抵债!”
红绸缓缓闭上眼,她祈祷魔君看到自己的魂灭遗言会不再一心求死。
凌泽眼看着尤桑离开,不屑地勾了勾唇,“那就让整个魔族都来为她陪葬吧。”话音刚落,他便跃至半空,开始聚集天地灵气。
“合,山高渊深,一念则诚。”
章华山顿时迷雾渐布,下方的齐寒蒙见此情形面色大变,心中惊疑万分,竟是云布雨施的龙神。
“快,带魔君离开章华山!不……”
话未说完,齐寒蒙便消失在迷雾之中。受神力轻扰,尤桑在此时悠悠转醒,看着周围哀鸿遍野,他也不禁倒吸一口气。
正是此时,凌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尤桑,你且睁眼看着魔族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本神要你也痛不欲生。”
雷霆巧妙的避过尤桑,落在守护他的魔族之人身边,他无法坐以待毙,拨开薄雾尤桑冲到凌泽身边,“住手!”
凌泽冷眼看着尤桑的进攻,被踏绛击中的人,可不只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尤桑现在内息混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怕天罚么?凌泽上神。“尤桑此时知晓他是龙神凌泽,只好用天罚威胁。
凌泽摇了摇头,“与其在这浪费口舌,不如去救救苦苦挣扎的魔族子民,尤桑,本神不妨告诉你,章华山的魔族和魔界的魔族,本神一个漏网之鱼都不会放过。”
“本神就要看看,天罚来得快还是你魔族灭族快。”
天罚?呵~等他灭了魔族,陨灭又如何?
尤桑被凌泽满含恨意的眼神震慑住了,是啊,还要报仇,尤殊之死不就是那老头为了打击自己所设的计谋,自己大意过一次,痛失与尤殊的婚约,如今痛失所爱,新仇旧恨该一并清算。
“凌泽上神,”尤桑取出魔族根基——炽骨伞递给凌泽,“此乃我魔族根骨,尤桑求你代为保管,就此收手吧,尤殊陨灭追其根本是我魔族内部斗争引发的,待我为尤殊报仇,魔族便由你处置,魔族子民没错,他们信仰我,信仰水神,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看着尤桑递过来的炽骨伞,凌泽微微蹙眉,“你说错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本神只想用魔君的痛彻心扉为阿乙做送。”
尤桑一怔,“痛彻心扉么?龙神可能不知,早在尤殊陨灭在我眼前我的心便已经痛死了。”
“我看未必,”真的心死了,便不会来这半空了,凌泽抬头望了望天,“天罚来了,魔君后会无期。”
活着的人才痛苦,不是么?凌泽勾了勾唇,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天罚阵中,一阵响彻天际的巨响之后,章华山迷雾消散开,只剩下生灵涂炭后的一片荒芜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