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夹在腋下,在夜凉如水的半空中被寒风吹的呼吸不畅的严子姮,眼睛被吹得发酸,留下泪水来。她想要说话,总是一张嘴就喝进寒风。心中无奈感叹,没想到无方山如此大。
厄一等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人发现此时的严子姮已经冷的面色泛白,嘴唇发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李夙寅和薄奚拢越心知已经跟不上三位梵天的脚程,好在知道他们要去寒潭,便往寒潭方向赶去。
合一平稳落地后放开了严子姮,严子姮陡然失去支撑,双腿一软跌伏在地上,将合一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起来,“丫头,你没事吧?”
严子姮抬起脸,恨恨地看向合一,她脸上涕泗横流,还有空气中的灰尘粘在上面,这模样就像在反问合一,你觉得呢?
“不要耽误时间,如果不是就早点将她送回去。”厄一站在寒潭边开始施法。
合一点头一跃来到到寒潭对面,结印后释放出灵力,与厄一一起开启寒潭的冥幽阵法。
明一见阵法开启后,将严子姮拎起来,扔进寒潭中。
严子姮掉进寒潭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只有那刺骨的寒冷从四肢侵入,将严子姮紧紧包裹,凉意很快冲上脑海,侵扰她的神识。
严子姮感觉头痛欲裂,双手被寒潭禁锢,她红着眼想要忍住,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明一双手起太极式,引起寒潭中两股水柱交缠在一起,他双手一合,水柱开始缓缓盘踞在严子姮的心口处,他望向厄一,等他示下。
厄一看向合一,合一很默契地回了一句,“阵眼已经稳定,你们动手吧。”厄一一跃三丈,站在严子姮头顶上方,双手合十默念咒语,他从前一位厄一那里习得此咒语已经一百五十年了,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愿意用毕生灵力孤注一掷,只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之前合一将此女带到自己跟前,他看见合一兴奋的模样,不难猜到他想表达什么,身为梵天他们活了几百上千年,他们身负的重任不仅仅是守护天下,是要找出神力驱使的天命之人,为她破开束缚。
而只有找到这样的人,耗尽毕生精力,他们才能羽化。活得久了,自然想要从这苍老的躯壳中脱离。
果然,催化天眼之能,他一眼便看见了她眉心火红的印记,他能力有限看不清形状,但也足够了。
厄一扬起双手,汇聚寒潭周围所有的精华之气,寒潭里的水拥有冰冻之力,只有寒潭可以维持住它的形态,水是会渗透的,所以寒潭周围数百里都没有生灵可以久住,这里的灵气也最纯粹。
当所有灵气形成一个透明的包围圈,将严子姮笼罩其中的时候,厄一不再继续念咒语。
他双手缓缓像胸前靠拢,透明圈也慢慢缩小。严子姮撕心裂肺的叫声透过向她靠近的灵气罩,消散在寒潭上空。
当灵气罩带着明一之前汇集的水柱,渗透进严子姮的经脉之中,严子姮痛的紧闭双眼,全身痉挛。
厄一也因为灵力耗尽迅速苍老,身体佝偻起来。他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明一立马接住他,将他带走。
“合一,厄一撑不过寒潭的冰冻,我先将他带出去安置。”
“嗯,快去快回。”
明一刚刚准备飞身而起,严子姮便睁开了眼,一双紫瞳幽深静谧,她从寒潭中站起,随手一挥寒潭中的水溅出,将梵天三人冻在原地。
她走到厄一面前,怜悯地看着奄奄一息的他,一只素手轻抚过厄一的额头,“祈福。”
拢越和李夙寅听到严子姮的惨叫之后,加快速度,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严子姮背对着他们站在寒潭边,合一和明一梵天一脸兴奋地在对她说着什么。
而厄一梵天,却消失无踪。
“染离!”李夙寅冲上前去,他之前听到她的喊叫,吓得魂飞魄散。
严子姮突然呼吸一滞脚下一软,还好被合一眼疾手快扶住了,“丫头。”
李夙寅伸手将严子姮拉倒身后,戒备地看着合一明一二人,“梵天们做事会不会太没有章法了,不问别人愿不愿意,直接就带走。”
“夙寅,不可无理。”薄奚拢越走到李夙寅身后,提醒道。
合一大笑一声,“不碍事,是我们一时兴奋忘形了。”
“舅舅,我好冷。”虽然衣服在刚刚便已经干透了,可侵入骨髓的寒意,作为凡人的严子姮承受不住,之前合一伸手扶住她,是在为她注入灵力,此时站在李夙寅身后,她已经瑟瑟发抖。
“快带她回去吧,刚刚厄一用寒潭为她洗髓,她回去修养几日便好了。”
严子姮贴在李夙寅的背部,想着,‘洗髓么?刚刚将她扔进寒潭之中,只是为了给她洗髓,可是为什么要给她洗髓呢?’
合一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李夙寅和薄奚拢越两人都为之一震。他们都清楚洗髓是所有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一种淬体的方式,因为戒不掉五谷杂粮,身体潜能也会被束缚,修行不禁要提升灵气,化成灵力,还要淬炼自己。
而洗髓,便是德高望重,灵力深厚的修行大能倾尽自己所有灵气,让另一个人快速成长的方式。
李夙寅万万没想到,厄一梵天会如此做。薄奚拢越看着严子姮的背影,眼神逐渐炽热。
“厄一梵天呢?”拢越回过神来,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快走吧。”明一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刚刚神祗为厄一祈福的时候,他们被寒潭之水冻住,侵入经脉实在是太冷了。
合一一脸慈祥地走到严子姮面前,“丫头,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在无方山等着你。”说完后也不管严子姮有没有答应,他飞身一跃离开了寒潭。
明一也深深看了严子姮一眼,跟着离开了。
李夙寅背起严子姮,薄奚拢越引路,三人一同回到了休尘阁归绛院。
李夙寅考虑到玄医年纪大了,还是决定亲自去接他,“我去接玄医,师兄你帮我照看一下染离。”
拢越在门外长廊站着,“嗯,你去吧。”
严子姮躺在床榻上,回想今晚的淬体之行,陷入沉思。她今日虽然痛到昏厥,失去了意识,但是不知是不是淬体之后的变化,她迷糊中感觉自己在走动,抬手,张嘴……
这一切似乎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