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海的人鱼龙混杂,厮杀战斗时常发生,不是血雨便是猩风,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流海的景色,青山绿水,花红柳翠,小小的空城像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岛,四面八方环绕着碧蓝的海域。
竹木屋靠近东边海域,主屋中,茶香四溢,烟雾轻散,轻歌、梅卿尘、姬月以及屠烈云四人分别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明日香在一旁沏茶,虎子站在门口双手抱枪,一副我是门神谁也别惹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偏偏衍生出了几分可爱。
“轻歌,你传承了灵器,你的契约兽猎杀了炎魔血狼,阻止了毁灭灵器的诞生,算是我们流海子民的大恩人。”姬月断了一臂,空空的袖子让人看了揪心,他用另一只手端起明日香倒满茶水的青花瓷杯,趁着烫嘴之际饮了一口。
“各自为盈罢了,我哪里有这么高尚。”
大恩人?
轻歌笑了笑,真是嘲讽
从无名到夜轻歌,她被人说过无情狠毒丑陋废物,唯独没人说过她是谁的恩人,哪怕她杀过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
孤月将茶杯放在桌上,道:“阁下不必谦虚,大家都知道,若是毁灭灵器没有找到中意的传承者,周围的生物都将会是他的猎物,流海距离凤凰山最近,可以说,一旦有了事情,流海的人将会先死去。”
闻言,轻歌也不再谦虚,“看来以后在流海,我得目中无人了。”少女一笑轻狂,眼底神采飞扬。
众人见此,都不由的浅笑。
梅卿尘唇角含笑,他的手依旧牵着轻歌的手,不由的握紧了一些,道:“域王来说,从今日开始,孤月领主将是流海的海主。”
海主的意思便是说,孤月是流海这一片海域的王。
若说领主的阶级是臣子的话,那海主便是帝皇的级别。
“看来我也是占了无名姑娘的福气。”孤月道,“今晚是我的荣升宴,希望阁下几位能赏脸过去。”
屠烈云讶然道:“这么快?”
“我听说几位明日下午就动身回北月,就让人把日子往前提了些。”
孤月面容祥和,谁又知那祥和之下是怎样的冰冻。
在西海域,域王之下便是各大海主,海主之下才是领主,等级森严,不得僭越。
若按照各大帝国的排位来说,西海域相当是一个帝国,域王为君,海主便是封疆的王爷……
今日晚上的流海,格外的热闹,丝竹声声,灯火通明,许是孤月觉得有些扫兴,便差人将挂在天地门上的尸体取了下来丢进乱葬岗。
举行荣升宴的地方是流海最大的殿宇,比起北月的金碧辉煌,流海的宫殿看起来则要古老的多,柱子上,壁面上,没有飞龙乘云,凤凰于飞,有的只是古老的符文,像是活了千万年的白发苍苍的老者执笔亲写的执念。
觥筹交错,莺歌燕舞。
轻歌与梅卿尘等人一同前来,大风刮过,裙袍飞扬,数千人中,三千银丝格外刺目。
墨邪与萧如风跟在后面,他看了眼轻歌的背影以及与梅卿尘十指相扣的手,耸了耸肩,打趣儿道:“娘子成了别人家的咯。”
“别闹了,她遇上良人,我们该欢喜才对。”萧如风道。
墨邪翻了翻白眼,“还良人,不就一个病秧子,还不如冥千绝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萧如风皱眉,不过也知墨邪是开玩笑。
墨邪解下挂在腰上的酒葫芦,仰头痛饮了一口。
此时,有身着正统服装的男子前来带轻歌等人去了靠近海主王座的席位,轻歌等人入座,桌上摆满了花样众多的点心。
似是察觉什么,轻歌蓦地抬眸,视线穿过翩然起舞的众女落在坐在对面席位上的女子身上,夜里较凉,女子身着奇装异服,及膝的褐色短裤露出小腹的白灰上衣,手腕和脚踝处戴着银铃,不论是走路还是抬手,便有清脆悦耳的银铃之声响起。
夏紫烟!
轻歌眉头微蹙,夏紫烟得罪了西海域的域王,怎么敢出蛮荒城,难不成……
夏紫烟忽的执起酒杯起身,隔空朝轻歌敬了一杯,声音朗朗,“听闻无名阁下传承了灵器月蚀鼎,恭喜啊……”
“侥幸罢了。”
轻歌起身,敬回。
虽有疑惑,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毕竟这是在流海又是孤月的荣升宴,礼数是要的。
轻歌坐回琉璃火玛椅时,耳边响起梅卿尘的声音,“蓝生烟回去的时候路过蛮荒城,把炼器工会的灵宝红色精神火赠给夏紫烟,西瑜正在恢复之中,她将西瑜送回了域王的王城,许是域王认为夏紫烟也是一往情深,就不再针对蛮荒城和夏紫烟……”
熬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放手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起初。
“快看,是海主。”虎子一惊一乍,轻歌思绪收回,转头看去。
红毯铺道,身着白衣系着绣有金蟾的披风的男子徐徐走来,步履沉稳,面如冷霜,好似天生的王者,气质高寒,风度非凡,这王城深海,好似都在他脚下的繁华汪洋。
孤月走至王座前,转身时候披风掠去,他坐上王座,仅有的一只手放在手把之上。
镶嵌着金色王珠的玉冠将三千秀发竖起,仔细看去,还有掺杂着一些白发。
“流海能在强者纵横的西海域存在至今,应当归功于天地门。”
坐在王座上的孤月冷淡清然的道,声音不大,却响彻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闻者肃然起敬,从内心深处衍生出臣服的错觉。
有些人,天生便是王者。
注定不凡。
孤月朝四周看了看,视线所到之处,似能冰冻三尺;直到目光落在轻歌身上时,孤月顿了顿,才道:“想来毁灭灵器出世的事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这次若不是无名阁下,恐怕就算有天地门,流海也不复存在。”
三言两语便将话题扯到了轻歌身上,轻歌垂眸,拿着白玉酒杯的手在半空微微凝滞。
她抬眸,正见孤月朝这边看来,似笑非笑,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里,尽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