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才还在稀奇地打量屋中的电视机时,康剑飞已经与这位表舅妈熟络地聊起来。
表舅妈叫周明芳,就快要满四十岁了,身段丰腴,加上脸蛋也生得端正,颇有些半老徐娘的韵味。
“舅妈,表舅什么时候回来?”康剑飞坐在沙发上问。
周明芳给两人削着苹果,说道:“也说不准,可能下午就回来了,也可能半夜才回来。”
康剑飞奇怪道:“表舅做什么工作的?”
周明芳笑道:“在电视台掌灯。”
胡俊才将目光从客厅里那台电视机上挪开,惊讶地说:“香港就是不一样,居然连开关灯都有人专门负责啊。”
周明芳解释道:“是做灯光师,就是在拍电视剧的时候,负责打灯光那种。”
“哦,原来表舅还是灯爷。”康剑飞笑道。
周明芳对康剑飞印象非常好,赞赏地看了康剑飞一眼,说道:“原来阿飞也懂这些。不过你表舅可算不上灯爷,他以前在佳艺电视台的时候倒还算混得开,去年佳视倒闭转档到无线台之后,就只能给别的灯光师做助手了,钱也赚不到几个……诶,我给你们抱怨这些做什么,来来来,快来吃苹果!”
胡俊才飞快地抢过削好的两瓣苹果塞进嘴里,狼吞虎咽道:“香港的苹果就是香。”
康剑飞好笑道:“那当然,不然就不叫香港叫臭港了。”
二人调侃凑趣间,里屋突然传来“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周明芳赶紧跑进去,很快抱着个小孩儿出来,口中念道:“唉哟,怎么又尿裤子了!”
康剑飞的母亲跟表舅关系很好,不过自从他母亲去世后,香港的表舅便已经很少跟他们联系了。
康剑飞看到那婴儿,惊讶道:“表弟不是已经十多岁了吗?表舅又有孩子啦。”
周明芳替婴儿换着尿布,笑道:“才几个月大,还没满周岁呢。”
说话间,外面传来钥匙开门声。
康剑飞还以为是表舅回来了,谁知推门进来的却是个40岁左右的女人,转身问道:“舅妈,这位大婶是?”
周明芳有些尴尬地说道:“她也是你表舅妈。”
胡俊才冒冒失失地说:“阿飞,原来你在香港有两个表舅啊。”
康建华对着家伙无语了,他很确定在香港只有一个表舅。至于为什么有两个表舅妈,那只有一种解释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表舅娶了两个老婆。
…………
…………
康剑飞穿越前没结过婚,因为从小的成长经历,使他对婚姻与家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过康剑飞经手的女人倒是不少,特别是在那家大型国营影视公司混出头后,泡那些刚出道的少女很容易上手。
康剑飞在男女之情上颇有些自暴自弃,私生活也是乱得一团糟,有时甚至同时跟好几个女人保持说不清楚的关系。可这些女人或者是为了他的钱,或者是为了借他出人头地,不然才不会愿意“共事一夫”。
正因如此,那个未见面的表舅,才让康剑飞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敬之情。
表舅一家人住在廉租屋里,这租屋说起来两室一厅一卫,但面积出奇的小,怎么看也就是30平米的样子。再加上房间里的沙发和冰箱,还有床都是新的,康剑飞可以肯定,他们搬到这里最多不超过半年。
联系到还有个婴儿,那么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可能更差,因为家里添了一口人才换的新居。如此说来,表舅家的经济条件显然并不宽裕。
可就是这种糟糕的条件,居然有两个女人心甘情愿嫁给他做老婆,还生了几个孩子,这表舅实在是有本事啊!
最让人羡慕的是,他这两个老婆还都是合法的——香港废除一夫多妻制还不到十年。
另一位表舅妈叫梁瑛,与周明芳的丰腴和善不同,梁瑛身材瘦小,虽然长得不丑,但尖下巴薄嘴唇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印象。
梁瑛提着刚买的菜回来,等她从周明芳口中得知康剑飞两人是从大陆来的之后,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提着菜过去,口中还嘟囔道:“300尺(约30平米)的房子住六个人还嫌不够挤啊,又来两个上门讨饭的。”
胡俊才听了脸色一变,他只是想过来借住两天,很快就要去大屿山找表哥,却没想到刚来就被人当成叫花子。
周明芳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缓和道:“阿瑛是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康剑飞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似乎刚才他什么都没听到:“怎么会往心里去?表舅人那么好,肯定一家都是好心人。我就最喜欢心直口快的直爽人,这样的人才不会背后算计你。”
梁瑛将菜扔到厨台上,嘴里嘀咕道:“好心有什么用,好心的只能住公屋,黑心肠才能住豪宅。你表舅就是心太好了,现在才越活越惨,存了十多年的钱连房子都买不起!”说着,梁瑛又转身出门去,头也不回地对周明芳说,“我再去买点肉,阿芳你给那死鬼打个电话,晚上要是不回来吃饭以后就别回来了!”
康剑飞刚才还说的是场面话,现在却觉得梁瑛这位表舅妈确实性格很可爱。嘴里说得那么刻薄,但转眼就跑去买肉做好吃的给他们接风,还真如周明芳说的那样,梁瑛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表舅吴成刚还没见到,两个表弟、表妹倒是先放学回来了。
表弟叫吴瑞青,今年15岁,是表舅妈梁瑛所生,目前正在念中学;表妹叫吴瑞雪,今年才9岁,是表舅妈周明芳所生,小学还未毕业。
康剑飞和胡俊才此时都洗漱了一番,他们漱口用的牙刷也是言语刻薄的梁瑛买回来的,此时两人正穿着表舅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表弟吴瑞青长得很瘦,还带着厚框眼镜,见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也不多问一声,捧着本武侠小说就进卧室去了。放在三十年后,这家伙就是一宅男!
表妹吴瑞雪继承了她妈妈周明芳的良好基因,生得粉雕玉琢,脸上胖嘟嘟的还带着婴儿肥,模样十分可爱。她看到康剑飞两人后,好奇地看了又看,不过有些害怕地坐在一边,不敢跟他们说话。
梁瑛做了一大桌好菜为康剑飞和胡俊才接风洗尘,可惜表舅迟迟未归,他们只得先动了筷子。直到饭吃完后,表舅吴成刚才摸黑回来。
吴成刚已经四十四岁了,是三年困难时期逃到香港的,年纪一把了却还有些小帅,身上也有种沉稳气度,难怪有魅力讨到两个老婆。
吴成刚提着公文包进来,一进门就冲康剑飞解释道:“剧组拍摄任务太紧,实在是走不开。”
胡俊才适时地扶他“下台阶”道:“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你是爱国,我还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吴成刚一眼就认出康剑飞,问道,“今年多大?”
康剑飞道:“刚满18岁。对了表舅,我现在改名字了,我康剑飞。”
“嗯,名字是要改,”吴成刚又指着胡俊才问,“这位小兄弟是?”
康剑飞介绍道:“他是我们村的胡俊才,这次也是到香港投亲戚。他老表在大屿山那边打渔,还娶了个渔头的女儿做老婆。”
吴成刚拍拍胡俊才的肩膀鼓励说:“打渔可是很辛苦的,不过运气好赚得也多,小伙子好好干!”
…………
…………
时间已经很晚了,对于帮康剑飞找工作的事情,表舅吴成刚暂时没提,只说他们刚来香港,这几天先到处去转转,顺便买几件换洗衣服。
吴成刚上了一整天班累得要死,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去睡觉了。
胡俊才被电视节目吸引,蹲在电视机前不肯动。最后还是康剑飞强行把电视机关掉,怕电视看得太晚会影响到表舅一家休息。
廉租房很小,睡觉时有些麻烦。
主卧的面积稍微大点,睡着表舅和两个舅妈,以及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表弟。另一个卧室则放着张双层床,那是吴瑞青和吴瑞雪兄妹俩的房间。
至于康剑飞和胡俊才,就只好睡客厅了。
胡俊才撅着身子睡在短沙发上,康剑飞则是将客厅的饭桌收起来打地铺。
虽然表舅吴成刚对他很热情,但康剑飞还是很讨厌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黑暗中,胡俊才小声地对康剑飞道:“阿飞,我看你还是赶快找工作赚钱搬出去吧。你那位小表舅妈可不好对付,在这里住太长了,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康剑飞也在考虑着发财大计,他穿越前颠沛流离惯了,好多次差点饿死病死,因此很害怕受穷的日子。不过他懒得跟胡俊才多说,小声道:“睡觉吧你,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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