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域间是天衍宗老祖道深子闭关的地方,本是禁地,但是后来外围就逐渐就变成了惩罚犯错弟子之所。
此处虽不比苍梧峰的寒潭,但也寒冷至极,这里没有风,所有的寒气沉在下方,锋锐的冰刺倒垂,凿刻出来的冰阶粗糙至极。
殷岭西满身寒气地从禁地深处走出来,发梢都结上了一层薄霜。
他眼中的不正经和伪装出来的阳光安静全变成了谨慎,仔细地用符纸在自己旁边布下了一个简单的法阵。
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魔族的传音灵玉,输送了一丝极淡的魔气。
虚无的镜影出现在前面,镜影里的人脸颊一侧有道深深的伤痕,飞眉入鬓,正是魔族七大宫之一的首领鱼鹰,他恭敬的对殷岭西垂首:“少皇殿下。”
“嗯,上古束魔阵那里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出现了一次小范围的动荡,但是随后又没了动静。”
上古束魔阵,是用来囚困上古邪魔止生的法阵,法阵就在魔族领域之内。
邪魔止生,是魔族的始祖,只知杀戮,本身无法直接消除,但却可以被永远困在束魔阵之中,直到完全消失。
以此束魔阵为中心,魔族开始繁衍生息,渐渐繁荣。
只是魔祖止生未死,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它每隔一千年就要从外界强制吸取‘养料’。
这些养料不是别的,正是和止生一脉相承的魔族。
每过一千年,魔族皇室就会少很多强者,全部被止生当成养料吃的干干净净。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把这当做一种至高无上的献身,但到了后来,魔族渐渐反应过来,这就是一种无止境的剥削。
魔族开始抵制这种单方面的剥削,可他们自诞生之初,骨子里刻下了对始祖绝对的服从禁制。
反抗成果小得几乎没有。
直到这一千年之期将至,殷岭西才勉强找到一个摆脱这种血脉桎梏的办法。
鱼鹰:“少皇殿下,您在天衍宗的禁地,有没有找到仙人陨骨?”
殷岭西:“没有,那样东西怕是被道深子那老东西用来参悟突破了,他实力远远在本皇之上,不可贸然靠近。”
“那我们怎么办?”鱼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没有仙人陨骨打破禁制,千年之期到的时候,您……”
“没有仙人陨骨,但是本皇找到了至净骨。”
“您是说——您找到了身怀至净骨的人?!”
殷岭西打断他:“没有正式到手之前,不要声张。”
鱼鹰急忙点头。
“还有一件事……”
咔嚓——
极轻的碎冰声音。
殷岭西耳尖一动。
他话音一转:“之后再说,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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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知将寒域间里的发生的事情在阿软的帮助之下看了个全程,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寒域间里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眼上覆着的黑绸衬的肤色如冷玉,剑尊显然是极其不适应看不见东西的状态,但好在灵识尚且可以辨别方位。
他反噬还没有全好,实力削减七分,细细的探查了一遍才确定了自己徒弟的方位,当即快步赶了过去。
殷岭西将符纸的阵法打碎,消除痕迹,才盘腿做好。
很快,那抹熟悉的银白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目光落在了拂知眼上的黑绸上,稍微思索了下,心底有了些结论。
拂知去鬼蜮带他回来的时候,是月圆之夜,正是至净骨反噬的紧要关头,修为分明剩不了多少,但却可以一剑破开锁囚玉,威势强盛的逼退鬼域之主,想必是强制动用至净骨的结果。
不过……
殷岭西眯了眯眼。
他这师尊历来就有美人之称,即使是眼盲,带着黑绸的模样,真是格外的想让人……
“岭西?”
殷岭西收起眼底的暗色,将掌心放在旁边的寒冰之上,等到手被冻的麻木,才虚弱着声线道:“师尊……”
拂知寻声侧耳,摸索过去,刚伸出手,掌心就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灵气还没有恢复?”
殷岭西借着拂知的力道起来,“咳……之前被关进来的时候,伤势没有痊愈,灵气没攒出多少,全都用来抵御寒气了……”
他刚刚用了魔气,此时自然是不能再使灵气,殷岭西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关切地问道:“咳咳咳……师尊,您的眼睛怎么了?”
拂知一只手抵在他的后心,缓缓地输送着灵气,一边搀着他往外走,闻言随口搪塞了一句。
“不碍事,旧疾。”
殷岭西就不再多问,眼神一直落在拂知的侧脸。
或许是这注视太炽热,拂知偏了偏头,问道:“有事?”
“没事,”殷岭西轻声道。
他伸手,慢慢地将拂知落在额前的一缕墨发撩到后面,指腹划过黑绸,又蹭了下拂知的侧脸。
冰冷和温热骤然碰撞出炽烈的酥麻,欢情蛊在心间愉悦狂欢。
殷岭西仗着拂知看不清,不加掩饰的侵略目光一寸寸吻过去,声音含着晦暗的恶意,似乎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真心——
像是风流顽劣的情人耳鬓厮磨的呢喃。
“师尊没有束发,有些乱了,徒儿帮您整理一下。”
带着薄茧的手指留下的触感有些痒。
剑尊显然是很少和人这般亲昵,不自在地静默了会,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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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知将殷岭西接走之后,执法堂的人知晓内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受伤的消息被压了下去,只是天衍宗开始针对鬼蜮采取行动。
拂知被顾眠凉强硬地下令在苍梧峰养伤,伤好之前不许再次离开宗门。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原本他就打算用这一段时间好好地攻略一下色.欲。
阿软这段时间将色.欲的碎片进行了数据化,一共十个格子,格子全亮的那一天就是碎片被彻底回收的时候。
而眼下,进度条只亮了两个。
代表着,攻略回收进度只进行了百分之二十。
数据刚刚分析出来的时候,阿软震惊,蓝色的团子飘出来在拂知旁边打转转。
“主人,您都为了他撑着被反噬了,他怎么才被回收了百分之二十?!您这个灵魂碎片也太难收回了吧!”
拂知‘嗯’了一声,“有百分之二十还算惊喜,之前我一直以为会是百分之零。”
“那您有新的计划了吗?”
“我的计划就是……按照殷岭西的计划来。”拂知轻笑道,揉了揉蓝团子,“他在我体内种了欢情蛊,想要我不说,还想让我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至净骨挖出来给他。”
阿软生气道:“主人,您真的打算……?就算是我能帮您缓解痛感,那也是很疼的!”
拂知听着阿软气呼呼的声音,戳了戳它的肚皮,继续道:“他想达到目的,就会主动对我出手,且看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主人……”阿软瘪了瘪嘴,剩下的话没说完,它咻地回到了拂知的神识里,提醒道:“他来了。”
木屋的门被打开。
殷岭西跨步进来,手里端着木托盘,朗声道:“师尊,给您的晚膳做好了。”
这几天,他的‘伤势’好的差不多,就担起了照顾拂知起居的事,三餐一顿不拉,早晚问安两次,黏人又贴心。
他将木筷勺子和清粥摆好,淡淡的香味勾在鼻尖,“师尊,今日清淡一些。”拂知习惯了他的照顾,到桌前坐好。
他穿的比在外面随意许多,柔韧的腰肢上只在单衣里束了半寸宽的腰带,外袍披在肩上,眼上的黑绸穿过倾泻在身后的墨发,随意的垂在后面。
面容仍旧冷峻,但少了点不近人情淡漠。
殷岭西给他递上木勺,不经意划过拂知的匀亭漂亮的腕骨。
拂知手顿了顿,无奈道:“我眼盲,但灵识尚且可用。”所以不必照顾得如此细致,连拿勺子的事情都替他做了。
殷岭西笑道:“师尊,徒儿愿意的,您快尝尝。”
拂知无法,用勺子尝了一口清粥,这白粥含着淡淡的香,初一入口就化开了甜意。粥有点烫,淡色的薄唇染上了些许有气色的红。
“不错。”
“师尊喜欢就好。”
殷岭西在他旁边坐下,看着美人用膳的样子,欣赏了一会才用低落的声线说道:“师尊,明日又是十五月圆了。”
“嗯,”拂知放下木勺,“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着又要离开您一天了。”
听着还有点委屈。
拂知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觉得十分好笑。
要不是他知道色.欲这家伙每次月圆都来沾点他的便宜,还真的就要信了,贯会装模作样。
殷岭西低声道:“师尊,您明晚能不能陪陪我?”
“不可。”
月圆的反噬之夜,即使没有之前那一次严重,但也要在寒潭静心压制,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而殷岭西的声音听着更加低落了,他在体内运转魔气,触动了一下欢情蛊。
“师尊,明天是上元节,我自小无父无母,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我一个人过的,您……可不可以陪我一天,就一会也可以……”
拂知心间泛起酸软的感觉,钝钝地疼。
欢情子蛊感受到母蛊的需求,当即给予了回应。
他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细细的品味了一下这种名为心疼怜惜的味道。
殷岭西一边装可怜,一边扯了扯拂知的衣袖。
“师尊……”
半晌,明知月圆之夜会有反噬的剑尊,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清冷的侧脸有点无奈。不知为何,他见不得自己这个徒儿受半分委屈。
“应你便是,但是子时之前要回来。”
反噬是在子时正式开始的,只要在子时前回到寒潭,他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殷岭西眼睛一弯,撒娇似的在拂知身后抱住了他。
拂知身上有极淡的冷香,勾的他眼神微暗。
殷岭西轻轻的嗅了嗅,低声道:“师尊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西西:“师尊真好。”
拂知微笑:“师尊还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