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了张妈之前说过的话,镇守使府的一部分就是原来的连家大院,也是月琪夫人去世的地方。如果这次能够过去,没准会找到一点证据。那样的话,困扰多年的谜题或许就会解开。想到这里,周雨杰立刻充满了干劲,跟兰香嘱咐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公馆,前往镇守使府。
由于年关将近,拉活的黄包车也少了,而且昨晚的事情出来之后,大多数车夫都不敢再去镇守使府那里了,都怕自己被误会一块给抓起来。没有办法,他只好徒步往那里赶去。这段路程对于别人来说有点长,但对于以前跟着烟帮东躲西藏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可以看到大门了。就在这个时候,周雨杰看见附近有个熟悉的人影,便试着叫了声:
“陈长官!”
陈华循声望去,发现是他,立刻绽放出笑容来,招着手问:“哎,周雨杰,你怎么到这来了?”
“指挥使叫我,所以过来了。”周雨杰走到陈华身边,问,“对了,今天上午迎接,怎么没看见你人啊?”
“哼,你觉得连合平会叫我吗?现在镇守使府里全是他的人,我都快被遗忘了。”
“不至于吧?当初电报局门口那件事之后,你可是被特别表彰的啊,怎么会······”
“当时镇守使是谁啊?现在又是谁啊?你想明白这个就行了,我也看淡了,正好在家陪陪兰溪,省得提心吊胆了。”
“那倒也是,以前在烟帮,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现在才知道,当好人是真舒服,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了!”
“哈哈哈,你能有这个觉悟,也不枉大少爷和你姐姐的一番苦心啊。正好,我有点事情要找指挥使说,干脆一块去吧,要是谁惹得那位大人不高兴了,还能互相帮忙说句话。”
“听这意思,你要说的事小不了啊?”
“不好说,具体看指挥使什么反应。走吧,别在外面冻着了。”
两人一起往镇守使府正门走去,经过卫兵通报之后,进入了府里。虽然对于这个地方,他们都不陌生了,周雨杰以前也来过一次,就是孙乾志带着人剿灭烟帮的时候。但是,这次一进去,他们俩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只见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都在跑步前进,不少人手里抱着文件,火急火燎的。偶尔有人不小心把文件纸掉在地上,也会有后面的人捡起来继续跑,跟接力一样。这种阵势把陈华也给搞蒙了,他从没见过镇守使府上下这么慌乱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敌军兵临城下了。可是这大过年的,紧张兮兮的是为何故?周雨杰脸上的表情跟刚进园子的乡下人一样,小心翼翼躲着匆匆跑过的人,用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才到了东跨院的门口。
进去之后,里面果然安静不少,和外面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两名卫兵全神贯注站在那里,都绷着劲,不敢有一丝放松。陈华和周雨杰还纳闷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突然看见里面两位长官在,瞬间就明白了,笑着冲卫兵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正房。
连洪正和连合平一起看墙上的地图,听到有人来之后扭头看了过去,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走过去,分别拍了一下两人的胸膛,笑着说:
“你们两个果然一起来了,路上遇见的,还是商量好的?”
“回指挥使的话,我们是在府门口碰上的。”陈华答道。
“这样啊,那你过来是找我啊,还是找合平啊?”
“我是来找您的,指挥使。这里有些关于烟帮当年和别人私下做其它交易的消息,来跟您汇报。”
“其它交易?难道烟帮除了卖烟土,还有别的东西?”
“有的,他们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敢交易的。黄金,军火,甚至是人,在他们全盛的时候,黑帮都被他们压得奄奄一息,光靠烟土肯定是做不到的。”
看着他说得如此轻松,旁边的周雨杰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自己在烟帮也混了好几年,从来不知道他们还做过那么肮脏的勾当。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三当家,了解到的内幕肯定比自己一个喽啰强,所以也就抿紧嘴巴,默不作声了。
连洪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消息,眼睛一亮,追问道:“所以,你手上是有具体的证据,还是跟他们做交易的人员名单?”
“都有,而且我还知道他们那些没来得及出手的货都藏在哪里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个有价值的情报。”他回头对连合平说,“你带着周雨杰去领枪,还有我之前说要给的那些东西。我有些事情要做。”
“好的,父亲,卑职遵命。”
连合平从桌上把腰带拿起来,叫过周雨杰离开了东跨院。外面还是很多人在抱着文件跑,跟下雨天之前蚂蚁洞附近的工蚁一般。眼看快要走到后面了,周雨杰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连长官,今天府里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跑来跑去的?”
“哦,小事,搬搬东西而已。”
“又没有任何情况,突然搬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两人到了镇守使府后面的一个小屋子,里面琳琅满目,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据连合平说,这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临时武装人员的一个小型武器库。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以及防止有人偷窃武器图谋不轨,这里都要派专人把守。不仅如此,所有门锁的钥匙,都在镇守使一个人的手里,其它任何人都无法打开,堪称比金库还难进去的地方。
进到里面之后,连合平让他随意挑一个,挑好了告诉自己,然后就离开了。卫兵们都很好奇,这种重要的地方,怎么可以让他自己待在这里?但是连合平却记得父亲说的话,一个连打鸟都不敢开枪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