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夫人，雨晴自知身份卑微，能有今天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希望您二老以后能够万事如意，连家更加繁荣昌盛。”说完，她吃力地弯下腰，准备给他们俩叩头。
连洪全程一言不发，盯着她的脸看。发现她的额头沾了一下地毯，便立马让兰香把她给扶起来，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举在半空中忘了收回来。林月淑摆摆手，拿过自己身边的一个红包，一边递给她一边说：
“你怎么说也是救过合安命的人，加上这么个身子，点到为止就好，别伤到孩子。”
“谢谢老爷，老夫人。”周雨晴喘着粗气，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腰间来保持平衡。
所有人都拜完了年，接下来就该吃年夜饭了。他们起身来到餐桌旁边，按照家里的规矩依次就坐。连洪理所当然坐到正中位子上，对面坐着林月淑。然而右边第一个位置却并不是连合平，而是空的。原来，这是给今天没法回来的连合安留下的，所以他只能坐到左边的位置上。左右第二个位置分别是连合臻和吴婉月，周雨晴则排在右边第三个，兰香站在旁边随时伺候着。其他丫鬟分布在周围，随时听候主人的调遣。
桌上琳琅满目摆着各种各样的菜，冒出的热气萦绕在餐桌上方，仿佛那里面都含有食材带来的香味。周雨晴坐在那里，不停地深呼吸。除了因为刚才的动作让她有些吃不消，这些佳肴她也确实没有见过。自己从小到大，家境最好的时候也只是能不挨饿而已，最差的时候根本揭不开锅。大鱼大肉什么的从来就没敢想过，因为家里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钱吃得起那个。即便有，肯定会被父亲和大哥拿去挥霍一空了。
“各位，你们都知道，过去这一年咱们家发生了不少事，有了新人进来，还延续了香火。”连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雨晴，“兰汇城也变了样，烟帮被消灭了，百姓们有了太平日子。只是，端午节的事情让咱们损失了好多将领，今天早上我和你们的母亲到城外祭奠了他们。希望未来一年，不管是咱们家，还是整个北都，都能够和平一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众人点点头，把自己面前杯子里的东西给一饮而尽。除了连洪和连合平喝的是酒外，其他人都是泡好的茶水。林月淑觉得年夜饭刚开始就搞得这么压抑，和这个节日的气氛太不匹配，于是站起身来，拿过酒壶给丈夫倒酒，然后说：
“天啸，大过年的，为什么不说点开心的事呢？你看外面爆竹声都没断过，老百姓尚且都在庆祝，何况咱们呢？”
“是啊，父亲，母亲说得有道理。这个日子一年才只有一次，为什么不高兴起来呢？”连合平回头看了一眼丫鬟，示意把自己的酒杯满上，随后端起来，对着父亲说道，“来，儿子敬您一杯。”
“你们母子俩真是一唱一和，让我都没法反驳。说得对，今天不说这些了，好好喝酒聊天。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让人不爱听的话，不然的话，我可要重罚他！”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称是，拿起自己的杯子站起来，对着连洪敬了起来。短短的两分钟里，大家一点东西没吃，喝了两杯酒或者茶，搞得气氛有些怪异。坐下来之后，连合臻实在无法忍受美食的诱惑，哀求父亲道：
“父亲，您能动动筷子吗？您不动筷子，我们都得饿着啊！”
“哈哈哈——”
不仅是坐在旁边的人，连周围的丫鬟都忍不住掩面而笑。连合臻看着他们，摊开双手，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连合平伸出手，拍着妹妹的肩膀，对父亲说：
“我忘了，合臻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就等着晚上了。您要不先尝尝这些菜？”
“好，既然臻臻说话了，那咱们就开始吧，边吃边聊。”
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个饺子放到自己盘中，蘸了蘸旁边的一小碟香醋，然后放进口中咀嚼起来，嘴边的胡子一动一动的。这个动作直接解除了其他人身上的封印，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菜肴。丫鬟们也开始上前，帮他们把那些离自己比较远的菜夹到他们的盘子里，同时收走桌上的些许骨头。
“哎呀，咱们这里的菜什么都好，就是缺少点刺激。”连合平舔着自己的嘴唇，说，“之前于大海给我带了点东川的特产，差点没把我辣死！但是后来反而还想念那个味道，再想派人去那里弄点过来，结果没机会了。”
“那种东西还是少吃吧，东川那里的菜，我当年只吃过一次，后来再也不敢吃了。”
“哦，父亲，您吃过那里的菜？”
“是啊，当年我带着人到那里和刘石川谈判，临走的时候请我吃了一顿他们当地的菜。上面全是辣椒，都看不见东西。我当时尝了一口就受不了了，但是架不住他盛情难却，硬着头皮吃下去，离开之后肚子难受了好几天。”
“东川，这个地方我印象最深了。”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吴婉月说道。
“哦，怎么，你也去过？”
“没有，但是我爹去过。他当年和那里打过仗，进了林子里，结果瘴气太多，不少人都得病死了。我爹费尽力气才逃出来，从此就再也不敢和那里起纠纷了。”
“那里的瘴气确实厉害，连他们当地人都得万分小心。要不然为什么彭月生对咱们用兵挺大胆，对东川那里畏畏缩缩，就是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呢。”连合平说道。
“他们倒是想有交易，说话也得听得懂啊。”
连合平和吴婉月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禁笑出了声。连合臻依然自顾自在吃，完全没有在意母亲那微妙的表情。但周雨晴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坐在那里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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