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知道求安叔已经回到了月姨的身边,唐非鱼照旧一如往昔的翘了课,坐了江府的马车出去了。
虽然明明同处于一个府邸之中,江明杰却感觉自己与唐非鱼之间的距离相隔极远。因为前院和后院之分,他竟隐隐有种两个人并非同处于一个空间的感觉。
因为恪守着礼仪,他并不方便出入内院的地方,可是这些天他一直都有在湖心亭和假山上游荡,就是为了能够与唐非鱼有相遇的机会。
两个人同时在临芳园里相遇,彼此之间打个招呼,再随意的聊上几句,如此一可解相思之愁,二来也不会坏了唐非鱼姑娘家的闺誉。
这原本应当是极好的设想。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是每有空闲便会跑到湖心亭来,跑到假山之上眺望,却是一次都未能遇上唐非鱼。
江明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唐非鱼到底有没有去过湖心亭,又或许是唐非鱼去的时候与他去的时间刚好相反。
到了后来的几天,他几乎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了临芳园中,虽然手里捧了书,又或者是摆了画纸。只是,一日一日的一无所获,书完全的没有看进去,画纸上也总是整日的空白着。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过去,江明杰并没有将这样一句话放在心上。而如今他已然有半月之余未曾与唐非鱼相见,心里头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折磨他竟是日渐消瘦了。
仔细思量着,似乎就是从上一次救了绿英回到府里以后,他与唐非鱼之间便仿佛是断了联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他们两个人相隔着,甚至于那无形的东西似是在将两个人各自拉扯着,以至于他竟有一种明明应当是相依相伴的两个人,却被生生的拉扯着越行越远。
江明杰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那无形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他却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同在一个府邸里,却因为男女之别的限制,哪怕他早已经相思若狂,却也只能够将那满腔的思念压抑在心底深处。想要见到心中的人儿,也唯有用着最最徒劳的法子。
*
今日,江明杰一大早便来到了临芳园中,早早的在湖心亭里占据了位置。在他想来,今日打定了主意等上一整日,只要唐非鱼会过来,他就定然能够与她见上一面。
只可惜,他原本的想法是好的,偏偏遇上的是从来都不按理出牌的唐非鱼。
等到江明杰收到了唐非鱼出府的消息时,唐非鱼的马车已然驶出了江府。而江明杰知晓了唐非鱼出了江府,竟也顾不得懊恼,当下抬起脚就要往外面去。
“我要出去,快给我备马车!”
“哎哟!”
江明杰一边跑着,一边冲着身边的小厮允哥喊了一声。不曾料想,因为他激动之下,竟是慌不择路的冲撞了人。
一声娇脆的女声响起,江明杰的人竟已经飞越到了前方,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
“站住!”
唐飞虹被撞倒在了地上,春儿伸手扶了她起身,而夏儿则很是不满的冲着前方还要逃跑的江明杰大喊了一声,“怎么撞了我家小姐,连声道歉都没有,就想要跑!”
“啊!”
江明杰原本打算蒙混过关的,在他想来他撞上的十有**可能是府里的丫头,那么凭着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撞了人,丫头也不敢对他不满的。谁料到,竟是听到呵斥的声音里说的是撞了的竟是一位小姐。
“原来是唐三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江明杰转过身来,惊讶的看到了唐飞虹主仆三人,连忙道了一声歉。
“江二公子,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唐飞虹原本以为是江府里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撞了自己,正要发火的时候,看到了转过身来的江明杰,原本涌到了嘴边的呵斥便又咽了回去。
看着江明杰是在往外面奔去,唐飞虹心知江明杰是要出去,又想到了之前唐非鱼先她一步出了府。唐飞虹怀疑的目光在江明杰的身上扫过了,对于江明杰的行动便是心知肚明了。
“你是什么人,竟如此莽撞的撞倒了我家小姐!”
唐飞虹不好对江明杰出言指责,可她一个眼色使了过去,夏儿此时虽然知晓了江明杰的身份,却还是不得不装作不知江明杰是谁的模样,硬着头皮对着江明杰发难起来。
*
江明杰和唐飞虹相遇,又被夏儿刁难的了一番后,最终他一个人的出行变成了给唐飞虹陪罪,陪着唐飞虹一起出了江府。
而对于这一切都完全不知情的唐非鱼,此时已经来到秋水阁的大门外,与江府的车夫约定了来接自己回去的时辰后,马车便在唐非鱼进入秋水阁的时候离开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来了!”月姨听到小丫头的禀告后,急切地从后院里迎了出来。
因为求安叔的归来,月姨脸上之前的担忧之色已然消失不见,虽然如今的求安叔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可是此时也露出了几分欢喜。见到了唐非鱼的到来,想到了唐非鱼之前对于自己的保证,月姨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亲近了。
“大小姐,求安他,他回来了!”
月姨真是的太高兴了,她一把挽住了唐非鱼的胳膊,欢喜的将最新的好消息与唐非鱼分享。
“月姨,我知道啊!”唐非鱼听着月姨的话,被月姨欢喜的情绪感染,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月姨,我答应过你的啊,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什么?”
月姨听到唐非鱼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想要问唐非鱼的时候,唐非鱼却并没有同她多说。这个时候,反而是兰姨对着她笑了笑,说道:“进去吧,进去以后我再同你说!”
“好!”
月姨听到兰姨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挽着唐非鱼的胳膊往后院方向去。
*
“求安叔!”
唐非鱼跟着月姨一起进了后院的屋子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求安,望着眼前瘦了许多,几乎变了模样的求安,唐非鱼好一会儿竟是没有认出人来。
待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后,鼻头不由一阵酸,一时没能忍住,眼泪就这么掉落了下来。
兰姨同唐非鱼一起进去的,也是一起看到躺在床上的求安的,看着黑了一圈,瘦了一圈的求安,兰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只手紧紧的捂在了嘴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
原本听唐非鱼说求安已经回到了紫月的身边,又知道唐非鱼今日要过来看望求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便想要借着求安回来的机会好好的问上一问。
可是,此时看到躺在床上的求安,她原心盘算的好好的那些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想到了求安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完全是为了她的事情,她的心里更加的内疚,更加的自责。
“大小姐来了啊!”
求安醒着,看到了唐非鱼的到来,想到自己如今能够回到紫月的身边,全是因为唐非鱼的关系,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竟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你别起来,大小姐也不是外人!”
“求安叔,你快躺下,别动,别扯开了伤口!”
求安看到唐非鱼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月姨看到他的动作,一把按住了她,又回头对着唐非鱼笑了笑。而唐非鱼更是赶紧的上前几步,站到了床边,安抚着还想要起身的求安。
“求安叔,你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个虚礼就不要讲究了。”
虽然求安的身上盖了薄薄的毯子,并不能够看到身上的伤,可是他的脸上却还有刚才才结痂的伤痕。唐非鱼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求安叔露出了笑容,好言劝说着他早日养好伤。
“求安大哥,你好好养伤!”兰姨自然也是将求安脸上的那些伤痕都看在眼里,想着求安这一趟极有凶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阿月……”
求安看到了兰姨,弱弱地喊了一声,目光在兰姨的脸上看过,又落到了月姨的身上,而后嚅了嚅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有心无力。
唐非鱼看到求安这般模样,心里也明白求安定然是要说关于兰姨的孩子的事情。再看着求安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月姨的脸上,心里已然明白求安叔被送回来以后,定然是先将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探的消息告诉了月姨。
“阿星,求安让你告诉你,他没有能够完成大小姐交待的事情,没能够从唐思荣的嘴巴里知道你那个孩子的下落。”
月姨听着求安的声音,有些为难的抬起了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唐非鱼,而后又看着兰姨,有些抱歉地说道:“求安打探到了唐思荣要去淮阴城办事,所以早早的去了淮阴城等他,为的是想要出其不意的查问出那个孩子的下落。结果,他虽然等到了唐思荣,却并没有能够如愿的逼问着唐思荣,反而是被唐思荣身边的人给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