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奴婢不走,奴婢是伺候您的丫头,您到哪里奴婢便在哪里。”
说起来,唐贞婉一直都是一个娇惯的丫头,根本算不得一个称职的丫头。可是,自她跟到了唐非鱼的身边,虽然偶尔会被兰姨教训着,可唐非鱼却是一直都没有苛待过她,所以她的心里头对于唐非鱼还是很有些信服。
而如今,唐非鱼当着她和兰姨的面说直接说出回到江阴城就会和唐思荣对上,又直言她回去以后便可以不在自己的身边伺候了。唐非鱼这样的行事,无形之中的一种信任,让唐贞婉觉得极是受用。
“大小姐,奴婢虽然笨拙,却也明白一个道理,忠仆不侍二主。”唐非鱼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唐贞婉却是抢先说道:“您若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的,回过以后,您打发了奴婢离开也可以。但如果,您要让我自己离开您的身边,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说罢,唐贞婉又主动的走到了兰姨的面前,对着兰姨郑重道:“兰姨,我…奴婢还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问多多提点。”
“好!”
兰姨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唐贞婉的话让她略感到些许欣慰,眼睛里的泪花闪过,赶忙的背过了身去,将眼中的泪水拭去。
“好了,贞婉,你和兰姨先下去歇息吧。”
听着唐贞婉的话,又看着兰姨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唐非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就之前的话题再多说什么了。
“是!”
听到唐非鱼的话,唐贞婉以为唐非鱼是同意了让自己留在她的身边,赶紧地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扶住了兰姨的胳膊,带着几分轻快的好言劝说着兰姨先下去歇息。
看着兰姨和唐贞婉离开,船舱的门关了起来,唐非鱼默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唐非鱼,虽然外表看起来年纪小小,可是内里的她却已然是一个成年人的心智了。
这一次回到江阴城去,虽然当着兰姨和唐贞婉的面,她端得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毫不避讳的当着唐贞婉的面,说出了兰姨的事情,说出了自己回到江阴城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替兰姨找到孩子,那个与她有着血脉关系的弟弟。
而,事实上,她还一件事情,一件关于她自己的打算,她并没有对着兰姨和唐贞婉说出来。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都叫作唐非鱼。
可即使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她,她都不愿意再与那个唐家有任何的关系。再一次乘船,唐非鱼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忆起了当初的记忆。
唐思荣,原本她应当称呼一声父亲的。
可是,唐思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让她喊一声父亲,
哪怕是不去理会他与唐江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必再追究他逼死了唐江氏,甚至是害她在乡下一住便是十年。
只一点就足够了。
那就是,他曾经想要借着兰姨的手除了自己。
哪怕是她遗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记忆,可是,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当初,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江阴城去了,永远都不会再与唐思荣相见了。所以,她劝说着自己放下,遗忘。
可如今!
如果注定自己一生都要孤独,那么,她又何必学会遗忘,她又为什么不能够让自己活得更痛快一些。
有恨报恨,有怨报怨,不必让自己受任何的委屈。
别人打过来的一巴掌,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还回去,而非忍让,退让,以至于让自己受尽了委曲不说,还会白白的丢了性命。
*
一连几个月,窝在淮阴城里的赵贤宇始终是查不到齐王身上的任何疑点。
因为王妃白氏有孕的缘故,齐王这些日子外出的次数都少了许多。王府里出来采买的下人偶尔说出王爷总陪伴在王妃的身边,殷勤的照料着孕中的王妃,十足最佳夫婿。
引得淮阴城中的各府夫人皆将齐王当作最佳好男人的标准,皆以齐王的行事来指教着家中的男人。
如果不是一江之隔的淮南城里,关于搜寻他与金五的行动始终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在最近的时候才不复之前的大张旗鼓,转为暗中查探的话。
赵贤宇,他几乎是要怀疑自己对于齐王的怀疑是不是太过唐突了,甚至于怀疑自己在淮阴城里一待就是月余,是不是晕了头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一直等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终于,赵贤宇的耐心也告罄了,他感觉自己蹲守在淮阴城里,身上都要发霉了,却始终抓不到齐王的任何把柄。
出门在外,第一次对于京城的思念泛滥,仅凭着传递过来的只言片语,已经无法解决他单相思的痛苦了。
“齐王府的防备还是没有办法突破,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金五也等得有些着急了,听到赵贤宇的话,皱紧了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惜,木三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
“还不肯招!”赵贤宇听到金五的话,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是拧得更紧了。
十天前,鹰卫里收到了木三的消息,这才知道他们一直以为已经随着花船沉入江中的木三还活着。而且,最好的消息是不只木三死里逃生,他竟然还抓住了一个证人。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淮阴城里的一部分鹰卫派出去帮助木三。而他自己则是留了下来继续观察着齐王的情况。
只可惜,鹰卫中逼供的法子使了许多,却是始终没有能够从那人口中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人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那嘴巴却还是硬得很。”金五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一点有用的东西也得不到。”
金五又走近赵贤宇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咱们这些日子几乎是将整个淮阴城都翻过一遍了,一无所获,除了……”除了齐王府!
木三传过来的消息说:他曾在那花船上发现了沉江的贡银,也发现了新溶的银块,并且那花船最后的确是在淮阴城将所有的箱子卸下来了。
“齐王府!”
金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赵贤宇则是皱了眉头,咬着牙挤出了三个字来,脸上更是少有的严肃。
“是的,齐王府里必定是藏着大秘密。”
金五听着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只是说到齐王府里藏着大秘密时的口气却是有些不太好。
齐王府里的守备实在是太过严密了,且不说不存在给鹰卫中的人化妆伪装成下人进入的机会,就连每日出府采买的人都是功夫不弱的高手,想要暗中调包的可能性极小。
更别提派出去想要强行的进入齐王府的鹰卫。
要知道,他们来到淮阴城这么久了,暗中进入齐王府的鹰卫已经不下三人,而这么些人个个都是有去无回,生死不知。
原本赵贤宇并不想要过早的打草惊蛇。可是,他在接到木三暗中报来的消息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
整个淮阴城中最最严密的齐王府,想要藏住那些银子而不被人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若是能够在齐王府里找到那些银子的下落,齐王的罪行便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想法是好的,可是随着三个鹰卫的有去无回,鹰卫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惊动齐王,赵贤宇的心里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若说那几个鹰卫都被齐王的人给拿下了,尽管鹰卫都是誓死效忠皇上,被抓住之后第一要做的事情便是自尽,齐王不可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任何的消息。可是接连三个鹰卫闯入齐王府中,齐王不可能不警觉。
就算查不出那三个鹰卫的身份,可是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闯了齐王府,齐王府里总也应该会有一番动作才是。
可要说齐王已经心生警惕,那为何淮阴城里却是依旧风平浪静,齐王府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虽说齐王借了王妃有孕一事而减少了出府,有关齐王的消息也大多都是由着齐王府的采买传了出来的,极易让人怀疑齐王如今是不是真的还在齐王府中。
可是,在齐王第一天没有出府的时候,赵贤宇便已经安排了人守在淮阴城的四个城门口。然而,齐王根本就不有出过城,齐王府也没有借着任何名目大肆搬运的动作。
偶尔齐王出府会友,谈诗论道,赵贤宇也在暗中观察过他的表情,一派的自然,丝毫不见任何的紧张担忧之色。实在是让赵贤宇极怀疑齐王到底是凭得什么如此的有恃无恐?
难道就此败兴而归!
赵贤宇实在是不想就此放手。可是这桩贡银的案子,却是头一次让他觉得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继续留在淮阴城里,显见着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随着近日齐王出府的次数愈多,赵贤宇越来越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尽管,齐王越是表现的完美,越是让赵贤宇怀疑。而且,可是他始终是想不透齐王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而且,仅仅是一个王爷的府邸,究竟为何会有呈一种固若金汤之势?
当然,这样异于寻常的情况,本身也就是一桩值得怀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