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
赵贤宇随意的说了一句,荣叔一再的催促着他,而他也是即将起程,再不好继续在唐府里耽搁下去了。
京城!
果然是京城人氏?
唐非鱼听到了赵贤宇的回答,心里有些兴奋,兰姨早就告诉过她赵贤宇主仆两个说话的口音是京城人氏。而现在得到了他的确认,更是让她感觉得到了一丝助力。
“眼下,公子是要回家去吗?”唐非鱼进一步确定赵贤宇接下来的行程。
“是的……”回是回的,但是那个地方却并不是家啊!
“小女子有一事相托,也不知公子是否能够相助?”唐非鱼确定了赵贤宇接下来的行程是回京城后,她便决定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事实上,虽然与赵贤宇主仆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好歹他们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比起唐府里的那些下人,他们更加让她信任。既然是有心同威远候府取得联系,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那么,也能够在短时间里瞒过唐府里的人了。
“既然是帮助,总也应当是有好处的吧?”赵贤宇并没有一口答应,似笑非笑地望着唐非鱼,心中却是暗暗猜测着唐非鱼会让自己帮什么忙?
刚刚问过他是要回去哪里!
那么,这个相托之事必定是与京城有关了。略一思考,赵贤宇便知道唐非鱼与京城有关的事情是什么了。
“实不相瞒,小女子的外祖家乃是京城的威远候府,……小女子与舅家亲戚多年没有往来,眼下小女子有些礼物需要请人送往京城,眼下公子既是同路,小女子想请公子代为转送。”
赵贤宇猜测出了唐非鱼的心思必定是与威远候府脱不开干系,听到了唐非鱼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果真是被他猜中了!
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儿,怎么请人帮助的时候,也不见半点低声下气的模样呢?
赵贤宇有心想要逗她一逗,可惜荣叔催促的实在是紧。又见唐非鱼看似平淡的面孔下,眼里闪过几分担心被拒的神色。
他一时口快,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而后,接过了她准备送予威远候府的礼物后,便匆匆要走。
她说:公子,行程匆匆,再多感谢的话,小女子就不多说了。至于公子相助小女子的好处,倘若公子有空闲的话,便在四月十五与小女子在新安城相见,到那时小女子定会多谢公子的相助,给予公子应得的回报。
四月十五日就快要到了,所以他一路匆匆地奔向新安城,他实在是好奇她一个唐府大小姐到底要怎么来到新安城,又会给他怎么样的回报呢?
赵贤宇主仆匆匆赶路,总算是在四月十四日的傍晚到达了新安城。主仆两个投宿城中最大的客栈,赵贤宇出手阔绰,一次性付了三天的房费。
“公子,您到这里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呢?”安顿下来以后,于荣终于是将在自己心里憋了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赵贤宇对于荣卖了关子,他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入眼的是客栈不大的院子,嘴角不由上扬,露出浅浅笑意。
他总不能和荣叔说,他到这里来,无关任何重要的事情,而是为了赴一个小女孩的约。
其实,替她捎带一件礼物送到威远候府,对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心情好了,自然是乐意相助,也不会要求什么回报的。可是,当她亲口允诺会有回报给他,并且神秘的定下了四月十五在新安城的约见,他的心里便有些放不下了。
“这新安城虽然小,但是却极为热闹呢,公子,一会儿我们用过餐,出去转转吧!”于荣退了出去,安排小二准备洗尘的热水,并安排好晚餐,而后出了客栈在城中看似随意的察看着。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荣离开以后,赵贤宇享受的将自己浸在了舒服的热水之中,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警觉的浮出了这样的告诫。
新安城不大,但是尽管已经入夜,却依旧是人声鼎沸,极为热闹。马路两边都是各种杂食小吃的摊子铺张开来,各家方桌条凳上都不落空的坐了喝酒吃菜的汉子。
谈天说地的声音,在灯光之下仿佛格外的响亮,不时有兴起的人唱了不知名的曲子,男子汉高亢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让闻者皆是一扫一整日的辛劳。
赵贤宇和于荣两个人穿梭在路人之中,见闻着城中众生众相,很快便走到了人迹稍少一些的码头边。
港口边有不少停靠的商船,官船,入夜的江面上起了雾,迷迷蒙蒙的雾里跳跃着星星点点的渔火,明月挂在黑幕中,弯弯的犹如镰刀,一闪一闪的星光在雾茫茫的天空里眨眼。
静谧的夜,仿佛格外的美。
新安城不大,但是襟海带江,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这原本又小又匮缺资源的小城,成为了人烟浩穰、海舶辐辏、蕃商云集的港口城镇。
第二天,天一亮,赵贤宇便和于荣来到了码头边,白天的码头不同于夜晚的安静,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
停靠岸边的官船上派出采买补给的下人小厮,而商船上则有许多的脚力上货下货的忙碌不断。
于荣并不知道赵贤宇要看些什么,只是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但见他四周看过,似是在寻觅什么,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怪异。
赵家,也是在暗地里做着生意的,而且大部分的生意都是由眼前这位还未及冠的公子打理。
可这新安城虽然是极为热闹,却与赵家的生意并无多少联系。虽然,赵家也有货物需走水路,可是那些琐事自有管事的去打理,根本不必让公子来操心这等小事。
难道说公子又有了新的生意?这才特地过来探察情况?
于荣的心里有着疑惑,但是却并没有问出来。他只尽责的跟随在赵贤宇的身边,保护着赵贤宇的安危。
赵贤宇混迹于人群之中,行走在码头之上,他的眼睛四处的看着,不放过每一个下船的人,可是等待了许久,直至那些停靠的船只都一一的离去,直到码头上原本拥挤的人潮渐渐稀松。
没有见到他等待着的人!
她根本就没有出现,白白的让他空等了一遭。
赵贤宇带着失落回到了客栈,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愤怒。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于荣眼见着赵贤宇失落的样子,心中疑惑不解,又见赵贤宇脸上浮出少见的怒火,不由担忧的追上前去,再度追问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妙?”
“没事!”
赵贤宇压制了自己心中的无名怒火,他对着于荣摆了摆手,沉声道:“荣叔,我想一个人转转,你先去忙吧!”
“哦,好!”
于荣不知赵贤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陪在赵贤宇身边多年,知晓他的性情,所以他点了点头,站立在原地,静静望着赵贤宇独自远走的背影。
此时的赵贤宇完全不见平日里嘻笑玩乐的模样,他的背影里仿佛有一种落寞,于荣揉了揉眼睛,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不知不觉,天又黑了!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码头边,见到了有商船再度停靠,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
可是,等待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与他约定的那个人。
原先,那种受骗的愤怒慢慢的沉淀,仰望着夜空,半弯的玉色隐在黑幕中,星星映射的光芒里浮出那一张傲慢的脸。
她……
为什么会定在新安城见面?
又为什么会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出现?
难道说……
想到了唐家里的那些龌龊,他的心里不由浮出了担忧,难道说她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没有办法履行自己的约定?
空等了一天的赵贤宇,第二天便和于荣一起由新安城出发,去往江阴城。
于荣知晓赵贤宇的目的地为江阴城时,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暗道:难不成公子当真是对那唐家大小姐上心了?
于荣想要问问。
可是,赵贤宇着急着赶路,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停歇,只一个劲的骑了马快行,似乎江阴城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待着他解决。
一时间,于荣又有些摸不清赵贤宇坚持要去往江阴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然,世事阴晴。
这边赵贤宇想要尽快去往江阴城,而那厢,唐非鱼已然离开了江阴城,由新安城登船,一路行往京城方向。
明月退下,黑夜退去,一轮新日浮起,停靠在新安城的一艘官船起航了,而此时被赵贤宇心中牵挂着的唐非鱼,正是在那船上。
原来,在赵贤宇离开京城到达新安城的时候,唐非鱼已经由江阴城的唐府出发,往新安城方向来了。
只不过,唐非鱼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约定,根本不知道自己与赵贤宇有约,更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新安城。
上了那官船以后,唐非鱼这才了解到:原来不止她是威远候府请去的客人。她们乘的官船里约有三四家的千金,竟然都是威远候府请往京城的贵客。
唐非鱼对于那几位同行的娇客道是一点也不好奇。只是,在上了官船以后,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她原本的计划是借着去威远候府的机会,与月姨和求安叔一起离开,可谁能想到她的计划却是出了差错。
临离开唐府的前一天,她还特地去了泉山,特别与月姨和求安叔交待了所有的计划。
她也按照约定,在出了江阴城的第二天,便装了病,在客栈里多住了二日,可谁知道她等了他们二天,却是始终都没有等到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