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气,天高气清,京城一片晴朗。
上官璃在静堂的院子里扎了个秋千,正教团子认字儿。
“玉,玉成其美。上官玉,是你的名字。”
团子一字一句地复述,认认真真的样子十分可爱,忽然他过来抓住上官璃的手道:
“娘亲,娘亲教我写你的名字吧!”
上官璃愣了一下。
“娘亲的名字很难哦。”
团子鼓起脸颊,晃着她的手道:“玉儿不怕,娘亲教教我。”
“好好好。”
上官璃受不住团子买萌,从秋千上跳下来,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璃”字。
笔画太多,团子跟得分外艰难,他却也不喊停,全神贯注地跟着她的动作。
只重复了两遍,团子居然已经能流畅地写出她的名字了。
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是个天才?
团子在纸上工工整整写完了“上官璃”,又抬起头问她。
“娘亲,璃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倒有些难住她了,原身她不知道,但她自己的名字来历并没有那么美好。
“璃”取于玻璃的璃字。曾经有人对她说,她就像玻璃一样脆弱无能。
那时她一笑了之,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她的优秀和骄傲从不会因为这种东西蒙上尘埃。
不过在团子面前当然不能这么说。
“等团子以后长大了,自然会找到你的解释,你的名字也是一样。”
上官璃继续道:“不要被娘亲的期望束缚住,人活一世,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团子懵懂地反驳她:“可是娘亲快乐,我就快乐呀!”
上官璃正要好好地给自家团子塑造一下人生观念,忽然耳朵一动。
“团子,你去屋里继续练习,别偷懒哦,等会娘亲来检查。”
待团子进了房间,上官璃大步往门口走去。
只见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队声势浩大的覆甲士兵两列排在了门口,个个目不斜视,身板笔直,一看就跟上官逊府上那些虾兵蟹将截然不同。
上官璃皱起眉,划拉了一下记忆,她得罪的人中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阵仗的。
想来想去也就一个凤司宸。
那些士兵也看见了上官璃,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走到她面前问道。
“你就是上官璃?”
相府三小姐最近可算是出了名了,不仅一张脸奇丑无比,更是大闹誉王府,逼迫誉王当场解除了婚约。
最近还听说她把相府闹了个鸡犬不宁。
这样一个在京城中掀起沸沸扬扬事端的人,看上去却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我是。”
上官璃淡然承认。
这人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臣魏舒,禁军校尉。”
这下倒轮到上官璃有些惊讶了,她还以为这是凤司宸的人,专门来给她下马威的。
但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上官璃点点头道,神情镇定道。
“魏校尉找我什么事?”
魏舒一愣,邵阳郡主果真不似从前的怯弱样子。他面色一正,扬声道:“奉圣上口谕,上官璃听旨!”
上官璃眸中露出一丝不情愿,但还是跪下行了礼。
虽然她拥有原身的记忆,但对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王朝制度,还是难以习惯。
“令,邵阳郡主上官璃觐见圣颜,即刻入宫!”
他说完偏过身子,露出门口一辆马车。上官璃看这一大票人,估计是怕她跑了吧。
进宫?
上官璃恍然,这凤司宸还算聪明,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邵阳郡主的身份摆在那,他轻易动不得,但对象若是皇上,那还不随便把她搓扁捏圆。
只是算盘打得再好,没有筹码还是什么都做不成。
上官璃露出一丝冷笑,就让我看看老鼠能蹦出一个怎样的洞来。
午前,阳光正好。巍峨的宫殿群在日光下闪着凛冽的光。
进宫的甬道长而深,一路上身边之人都静默无声,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很容易让人生出畏惧。
但上官璃却没事人一样保持着冷静淡然的模样。
这不由让一旁护卫的魏舒又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他可见过太多在外面作威作福的人,一进宫就夹起尾巴畏畏缩缩的可笑样子。
走完甬道,宫门处已经有太监候着了。
不执勤的禁军寻常是不能进入宫城的,于是魏舒对着上官璃抱拳一礼后就转身离开。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好像看到了邵阳郡主某一瞬间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把进宫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摇摇头,他将这个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脑海。
太监迎上了上官璃,一把嗓子刻意扭成了令人不舒服的程度。
“郡主请跟我来。”
上官璃颔首没说话,移步跟了上去。
那太监带着她在宫里左拐右拐走了一会儿,上官璃忽然开口问道。
“公公进宫几年了?”
那太监估计是没想到上官璃还敢跟他搭话,错愣了一瞬才磕磕巴巴地答道。
“三,三年。”
“哦,三年。”上官璃点点头,随即笑得嘲讽:“三年了,你的主子还没教会你怎么骗人,看来公公所托非人啊。”
上官璃第一眼就觉得这公公不对劲,这人眼神躲闪,从头到尾都不敢正视她。
另外,关于从南宫门去养心殿的路,她已经在来的路上问了那个叫魏舒的禁军校尉。
开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这些人还真做的出来如此幼稚的陷害方式。
那太监腿抖了一下,却还兀自嘴硬道。
“奴才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郡主若是再耽误,怕是真的要迟了。”
上官璃也不多废话,身子轻盈地向前一步,一掌轻飘飘地拍在太监的胸口。
那太监“啊”了一声,却发现根本不疼,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嘴里多了个什么东西,不待他吐出来,就融化在嘴里,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这,这是什么?”
上官璃错开身子,面上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好东西啊,我可做了几天呢。无非就是一天不服下解药,就会七窍流血,剧痛钻心而死罢了。”
“你!你居然下毒!”
上官璃话音一落,那太监连忙开始疯狂地扣自己的喉咙,但那毒药不知何故与寻常的都不一样,早已化进了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