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芳染终于慢慢的醒了过来。
身边,两个丫鬟正跪在床边哭泣。
林芳染费力的辨认了一下,是自己的贴身丫头紫月和银星。
她艰难的扯了一下唇角。“别哭,我没事……”
这两人从小就跟着她,感情自非一般的主仆可以比的。
“小姐,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儿?”
紫月紧抓着林芳染的手,泪水滚滚落下。
银星的眼眸也是红肿不堪,跪在地上说道:“都是奴婢不好,刚才夫人的身边的丫头命我和紫月去膳房帮忙,若是能手脚利落些,早点回来……”
林芳染摆了摆手,就算回来的再早又有什么用,她们不过是个丫头,还能和顾秋白对着干吗?
紫月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芳染捂着胸口,挣扎着坐了起来。
“没事,是我心口疼,让太医给放了些血。”
紫月明显不信,抽噎着说道:“太医都在春华园那边,哪有功夫来看咱们。”
话音刚落,一个气势汹汹的丫头便带着好几个婆子走了进来。
林芳染脸色顿沉,这丫鬟正是林云溪的贴身侍婢李青竹。
“青竹,你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吗?”
丫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少废话,我们尊王爷的命令而来,你的孩子生辰八字与夫人有所冲撞,王爷说了,今天务必要将那孩子给拿下去。”
什么?
林芳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顾秋白再不认她,好歹也曾夫妻一场,就因为那贱人的一句话,就要把她的孩子拿了吗?
“这话真是顾秋白说的?”
青竹不耐烦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少废话,动手。”
婆子们顿时一拥而上,将紫月和银星给按住了。
林芳染脸色顿变,强忍疼痛光着脚下了床,却被另外两个婆子给按在椅子上。
青竹冷笑了一声,捏住了她的嘴,将一碗苦涩难闻的汤药惯进了林芳染的口中。
嘴角上滴落的药迹将雪白的衬袖上染了一小片棕色的污痕。
林芳染又气又怒,猛地推开了按着她的婆子。
她再不受宠,也是北敬王的正妃,岂容一帮奴才践踏。
随即便把手伸进了嗓子眼,想把那药给抠吐出来。
青竹见状立即吩咐。“拽住她的手,绝不能让她把药吐出来。”
两个婆子立马又冲了上来,将林芳染牢牢的按住。
紫月和银星更是又气又心疼,一边大喊,一边使劲的挣扎。
“青竹,你这个恶毒的奴才,还不放开我们家小姐。”
“青竹,你有气就冲我们来,小姐的孩子可是王爷的亲骨肉。”
青竹照着两人的肚子,毫不客气的踹了两脚,吐沫横飞的大骂道:“贱婢,在学士府中你们可没少找我的事,现在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中,还想好,给我狠狠的掌她们的嘴。”
林芳染与二人情同姐妹,见两人被打,再次推开了婆子,却因腹痛滚落到了地上,羊脂玉的镯子顿时摔成了数断。
锋利的断面,将她那软缎一般的手腕割出了一道血痕,鲜血霎时就涌了出来。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想到那个还没见面的孩子,林芳染不由一阵绝望。
顾秋白,你为何这么狠?
为何如此的绝情?
眼见林芳染手腕鲜血淋漓,紫月和银星顿时又掉下了眼泪。
“小姐,你快跑,快去找大夫。”
“不要管我们,我们没事。”
婆子们如何会给林芳染离开的机会,顿时又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
林芳染气得目眦欲裂,却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此时,药力也慢慢的涌了上来,腹中的疼痛正在逐渐加剧,林芳染疼脸色发青,冷汗不住的往下滴,如雪的衣领,瞬间就湿了一片。
青竹勾了勾嘴角,冷声说道:“王爷说了,这就是你不知羞耻,勾搭王爷同房的下场……”
“住口。”
林芳染强撑力气,声音颤抖的喊道:“马上给本宫叫……顾秋白过来。”
青竹不屑一笑道:“对不住,王爷正在春华阁陪着咱们家侧妃,哪有功夫来瞧你。”
林芳染咬住了嘴唇,凤眸中迸出了一片滔天的火焰。
林云溪,你好算计。
若是我不死,定要让你千百倍的偿还。
焚心的怒火让她力气陡生,抽住了手,一巴掌扇在了婆子的脸上。
“狗奴才,你们且给我记好了,这笔仇本宫一定会报的。”
婆子打了一个趔趄,旋即扯出了林芳染的衣袖,将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还想作威作福,我看你就是找死。”
膝盖磕在了地上,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林芳染强忍疼痛抬起了头,一口咬在了婆子的手上。
“狗奴才,都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另一个婆子喊道:“青姑娘,王妃她见红了。”
林芳染顿觉腿下发热,一抹猩红的血迹,顺着雪白的亵裤渗了出来。
看着不断扩大的血迹,丫鬟勾了勾嘴角。
“见红就好,咱们回去复命。”
一摆手,便带着几个婆子走了。
紫月和银星赶紧跑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样了?”
“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不用了。”
林芳染拦住了紫月,一双清亮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焦距。
什么心头血,什么冲撞,不过都是林云溪玩的把戏。
既然顾秋白默许了,求又有什么用?
从前,她可以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爱和孩子去隐忍,如今,什么都没了。
她再也找不到留在王府的意义。
一切是他们逼她的。
她要报复。
她要让林云溪血债血偿。
捂着剧痛难忍的小腹,林芳染挣扎着坐了起来。
“银星,给我取纸笔来。”
银星大惊。“小姐想写什么?等身子好了再写便是,何必急在一时?”
林芳染摇了摇头,她已经等不及了。
颤抖的拿起了毛笔,蘸着手腕上的血迹,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