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楼。
林芳染刚刚调息完毕,便听楼下一阵骚动。
有人大声说道:“奉敬北王之命,搜查偃月楼,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林芳染眉头顿皱。
来此之前,她就知道顾秋白会找到她,却没想到他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一阵脚步响起,萧鸿燕推门而入,脸上云淡风轻。
“若小师妹不愿见这些人,师姐这就帮你打发走。”
身为云天宗的大师姐,林芳染自然知道她有那个能力。
只是自己确实该回去一趟,便淡淡的笑了笑。
“不必了,左右也要做个了断,不如趁此机会。”
萧鸿燕秀美微蹙,柔声问道:“你的身子还需修养,就算走也不必这么急。”
林芳染微微一笑:“大师姐放心,我的身子我还是清楚的。”
若自己不回去,王府的人就不会走,萧鸿燕开的是生意,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偃月楼。
眼见林芳染打定了主意,萧鸿燕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这里边是你三师兄炼制的回血丹,你每日吃一颗,可补身子里亏的血。”
“多谢师姐。”
林芳染躬身接下了药,便开门下了楼。
敬北王府的侍卫还在楼下叫嚣,见到林芳染顿时都把嘴给闭住了。
蔓延的红毯上,身段高挑的女子沿阶而下,一双凤目清清冷冷,凌厉迫人。
随着她缓慢走下,一股无形的气势慢慢生出,让人不敢直视。
侍卫们不由一阵错愕。
这还是从前那个温婉恭顺的王妃了吗?
不过是数个时辰未见,林芳染便如涅槃重生,彻底变了一个人。
紫月和银星也是一脸诧异,不由齐齐看向了林芳染。
林芳染淡然一笑,对两人说道:“没事,不必担心。”
直到林芳染彻底走下,为首的侍卫才缓过了神儿,说话也下意识的客气了好几分。
“属下等奉王爷的命令,接王妃回府。”
接?
这个词用得可真好,是个会说话的。
她扬起了唇角,讽刺一笑。
“走吧。”
半小时后,轿子停在了北敬王府的门口。
天地间,风雪如旧。
两盏挂在府前的宫灯不住的摇曳,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林芳染微微顿足,旋即拿出了药瓶,吞了一颗回血丹,便被紫月和银星扶进了府。
书房,顾秋白正斜卧在榻上看着书,一身玄色的黑袍,显得颇为冷肃。
听到林芳染回来的消息,他放下了书卷,冷声说道:“将那恶妇带过来。”
一炷香的功夫,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从门外响起,一道清瘦的倩影映入了顾秋白的眼帘。
林芳染提了裙角,未等通传便径自走了进来。
她神色淡淡,与往日的柔雅判若两人,语气也是不见敬意。
“不知王爷有何事?”
顾秋白抬起了眼,眸中寒气森森,冷彻逼人。
“寒芳园中的和离书可是你写的?”
林芳染抬起了苍白的小脸,显得一双瞳仁更加的黝黑。
“是,王爷一直这样想着,我就遂了王爷的心意。”
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模样,顾秋白的眸色又阴沉几分。
“放肆,你到底有多想男人,和本王和离就是为了去偃月楼鬼混吗,你究竟是在作践自己,还是想羞辱本王?”
林芳染勾了勾嘴角,漫声说道:“那便要看王爷如何想了,只是,王爷的想法早已和我无关。”
顾秋白的脸已阴沉得快要滴出了水,一想到寒芳园中的那小滩血迹,又隐忍了些许。
“你太放肆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披紫色貂裘女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到林芳染,女人顿时落下了眼泪。
“好妹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离开王府,还去了那种地方,你要王府如何被人看待,要我和王爷如何自处?”
林芳染转过头,顿时看到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林云溪已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热络的拽住了她的手。
林芳染眯起了眼眸,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林云溪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身娇肉贵的林云溪顿被打倒在了地上。
林芳染冷冷的瞧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为何会走,你还不知道吗?”
林云溪被打得愣住了,从前的林芳染任她欺凌,从来不会反抗,今日莫不是疯了。
她惊愕的摸向了脸颊,竟然摸到了五个凹凸不平的掌印,随即就觉嘴里一阵咸涩,张嘴竟然吐出了两颗牙齿来。
“啊,你……王爷!”
看到两颗染血的牙齿,林云溪顿时嚎啕大哭,爬过去拽住了顾秋白的腿。
顾秋白的眸中也闪出了一丝错愕,旋即脸色一沉,一甩袍子站了起来。
“放肆,你为何要对云溪动手?”
林芳染面无惧色,眸光平淡如水。
“丫头青竹说奉王爷的命令,落了我的孩子,难道我不该找她的主子问问吗?”
顾秋白心头一沉,不由看向了林芳染的小腹。
那滩血……果然是……
立即垂眸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林云溪脸色微变,鼻涕眼泪一齐涌了出来。
“臣妾也不知道啊,青竹一直陪在臣妾的身边,何时执行过这样的命令,定是妹妹她在诬陷我,王爷,你可得替臣妾做主啊。”
林芳染的目光依然冷淡,顾秋白知不知道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便是他真的不知道又如何,孩子已经没了。
若非他平日一味的宠信林云溪,她的丫头如何敢做出这种事。
思极种种,林芳染轻嗤了一声道:“你真是很会演戏啊,既然你觉得我是在诬陷你,可敢把青竹和昨日的四个婆子全都叫来此处对峙。”
“什么婆子,臣妾不知啊,妹妹定是疯了,王爷,你快将她抓起来啊。”
顾秋白眯着眼眸,冷凝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林芳染。
“你的孩子……真的没了?”
林芳染讥讽一笑,挑着一双凤目道:“真与假对王爷重要吗?我来是希望王爷能在和离书上签下字,莫要再浪费咱们彼此的时间。”
毕竟只有一个人的和离书,并不作数。
听到此言,顾秋白的额角顿时迸出了数道青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本王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