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能在自己还有余力前，将嫣儿安排妥当，看着她余生有靠，就算立刻让她死，也能瞑目了：“晔媳妇，你能成全了祖母的一片舔犊之心吗？”
盛玥拿着那个空着的茶杯，不自觉的越捏越紧，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抬眸看向老夫人，却怎么也扯不出一抹笑意：“祖母，如果......我不同意呢？”
老夫人一愣，以她对盛玥的了解，她不是那种狠心孩子，而且盛玥一向对她敬爱有佳，她都腆下老脸来说情，又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让晔哥儿收了嫣儿为妾，又影响不了她侯府主母之位，所以一直以为她会很爽快应下此事。
怎么？
老夫人笑意微敛，试探问道：“晔媳妇，是介意嫣儿如今的残破之躯，怕辱了晔哥儿？”
盛玥看着她，差点冲口而出的话，终是忍着咽了回去。
不管是杨嫣，还是其他女子，她都不同意！
她真正介意的是君元晔纳妾之事！
她想要的是一夫一妻，白头偕老！
可是在这个朝代，在这个三妻四妾太过平常的男尊女卑时代，她这样的念头是不是太异想天开，是不是为那些三从四德的女戒清规所不容！？
老夫人看着脸色不虞的盛玥，忙追加一句道：“祖母不叫你为难，祖母会亲自再问一问晔哥儿的意见，如果他点头，是不是你也就答应了呢？”
盛玥心思烦乱，她全身细胞都在拼命抗拒着此事，但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君元晔会是什么反应呢？对于纳妾之事，对于杨嫣，他是怀着何种态度来对待呢？
所以听到自己道：“祖母问过相公再说吧。”
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当盛玥默认了。
盛玥一刻不愿多待，起身告辞：“祖母，玥儿那还有一堆账本要理清，若无其他事，玥儿先告退了。”
老夫人也不强求，知道此事于她定是要一个心里接受的过程，便笑着摆了摆手，允了她离开。
***
盛玥不知道怎么回的桂禺居，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这和那时霍大太太暗示她让君元晔纳了香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君元晔一惯表现出对香芸的无意，又或许她潜意识觉得霍大太太不在侯府，鞭长莫及，到时候只要君元晔同意，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香芸指了人家，霍大太太应该也不会同她多计较。
可是这次，老夫人已经明确同她表明了心意，要让君元晔纳杨嫣为妾。
如果君元晔同意，她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若是从前，或许君元晔还会拒绝；但如今杨嫣出了这种事，就算是咎由自取，但君元晔毕竟是她表哥，又有老夫人意愿相逼，他会不会真的应承下来？
这样的念头一直浮现在脑海，扰得她郁结烦闷，坐立难安......不知不觉荒废了一下午。
君元晔进门的时候，看到她就这样拿着一本账册，眼神飘忽、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坐在书桌前，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他看了眼绿瑶。
绿瑶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下午从老夫人那边回来就这样了，奴婢有问，可是少夫人什么都不愿说。”
君元晔微微点了点头，走过去......
他抽了她手中的账本，在她对面坐下，含笑看着她。
盛玥一惊，倏得抬眸，见是他，心口微窒，一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怎么了？恍恍惚惚的。”他自是发觉了她眸中的异样，问道，“是祖母对你说了什么吗？”
盛玥面色微微一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回答，只是定定凝视着他。她的心里有了惧怕，便再也没了上次同他打趣般提起纳香芸为妾之事的心境，她开始害怕他此刻的反应不似当初。
“玥儿？！”君元晔语气中难掩担忧，“祖母究竟说了什么？是不是有让你为难之事？你告诉我，我会同祖母商量解决。”
盛玥见他急切模样，心口微暖，也许她该相信他的，至少这一路走来，他对她的情谊她看得真真切切，如今她自己患得患失，早早在心里定了他的罪，对他实属不公平。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直接挑明道：“祖母想让你纳杨嫣为妾。”
君元晔怎么也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信息，俊雅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诧之色，半响，他稳了稳心神，才道：“那你.....怎么说？”
盛玥看着他，反问：“爷想我怎么说？”
君元晔瞧她模样，心下已猜到大概，刚刚的诧异之色淡下后，倒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他一手支颚，微微勾唇笑道：“你就为这事郁郁寡欢了一下午？”
盛玥看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觉得莫名的碍眼，怎么瞧着有种欠打的感觉。自己胸口郁结的紧，他倒是一副看她笑话模样。她狠狠瞪着他，抿唇不语。
君元晔怕她真生气，不再继续闹她，伸手点了下她额头，敛了抹笑正色道：“你若不喜，拒了就是。”
盛玥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却为何开心不起来，她喃喃的似自语般问道：“只是因为我不喜吗？”
君元晔觉得她问得奇怪，一时不明白她语气中如此深沉的涩意从何而来，试探问道：“你答应了祖母？”
盛玥摇了摇头，淡道：“祖母说会亲自问你意见。”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会允下？”君元晔眸色沉沉的望着她。
盛玥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君元晔笑睨着她，默了半响，他突然起身走至她身侧。
盛玥一时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仰眸看着他。
君元晔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揽过，靠在自己腹前，叹道：“玥儿，我们是夫妻，是要长长久久过一辈子的......以后你不答应的事，惹你不快的事，我绝对不会做，在我君元晔的内宅，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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