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叶白华问到头上,霍云臻微微有些懵，他很快点头，应道：“对。”
“我和白华,”霍云臻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用词,“是朋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白华这么有攻/击/性。
想了想，霍云臻补充了一句,“好朋友。”
说完，霍云臻看了叶白华一眼,叶白华垂下头,并没有看他。
这是不想搭理他吗？
“这样啊,”方天逸笑了笑，“那正好,也省得我介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云臻的错觉，他总感觉方天逸这个笑容，有点勉强。
“嗯。”霍云臻点了点头，岔开话题，询问关于这场发布会的流程步骤之类的。
方天逸一一跟霍云臻说了一遍，说得极为细致，一开始还有几句羞涩忐忑,被霍云臻夸了几句之后,越说越上头,神情都激动起来。
霍云臻的夸奖从来不是那种不走心的，他的话或许简短，但是绝对是认真听过之后给出的结论,没有夸大没有敷衍,让人听着就觉得欣喜。
尤其是对于方天逸这种温和羞涩的性子,被霍云臻夸这么两句，就跟在大夏天的艳阳里吃上两根冰棍，那种舒爽能直接从脚底板蹿到天灵盖。
叶白华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有剧组其他人和他搭话，他同样回得礼貌而克制，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看向霍云臻和方天逸的时候，眼底陡然滑过几分阴沉。
“白哥，你脸色不大好啊，”一个年轻人递给叶白华一瓶水，“没睡好？还是感冒了？”
叶白华接过那瓶水，道了声谢，“嗯，没睡好。”
“那你要不要先去补个妆？化妆室就在那边。”那年轻人往右边指了指，态度十分友好。
那个方向……
叶白华还没看到化妆室，就先看到了霍云臻和方天逸。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瓶子，叶白华点头道：“嗯。”
他又道了声谢，才慢慢抬起脚，“我去看看。”
年轻人看着叶白华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叶白华有些怪怪的。
……非常压抑的感觉。
叶白华大步向前，与霍云臻擦肩而过之际，不小心撞到了霍云臻。
“走路小心点啊！”方天逸急忙扶住霍云臻，有些着急，“你……叶白华？”
叶白华这才停了下来，扭头，略有些不自在道：“不好意思。”
霍云臻摆了摆手，“你这么急？”
“嗯。”叶白华垂头，“去补个妆。”
“哦，”霍云臻应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叶白华，“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看。”
叶白华抬头，飞快地看了霍云臻一眼，又垂下头，“是吗？”
“当然，”霍云臻笃定地点头，“我骗你干什么？”
既然我这么好看，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这句话差点就从叶白华嘴里飞出去，幸好他及时掐了掐自己食指指尖，这才勉强止住了自己这上头的一句话。
“谢谢。”叶白华轻笑，“总得补个妆，要不然怎么面对镜头？”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这才发现食指指尖上有一道显眼的印子，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么用力。
“也是，”霍云臻点了点头，有些纳闷地在心里问道，“统统，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主角怪怪的？”
“有！”系统铿锵有力道，“所以你还不赶紧追上去？想想你的人设啊！”
叶白华见霍云臻不再说话，张口想要先走，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便听到霍云臻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该去化个妆？”
叶白华唇角不有上翘，“当然，只要霍总愿意。”
霍云臻点头，“那我也去。”
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方天逸，“方导要不要一起？”
方天逸楞了一下，皱起的眉突然松开，他笑道：“好。”
“毕竟要面对镜头，谁不希望自己好看一点呢？”
霍云臻赞同地点头，爱美之心，人人皆有。
叶白华上翘的唇角就这么平了下来，他看了看方天逸，突然有些心浮气躁。
或许是太热了吧。
他想。
化妆室内比较安静，只偶尔响起化妆师询问的声音，叶白华只是补妆，是最快的那一个，他化妆师和他似乎比较熟悉，还开了两句玩笑。
“外面很热吗？”化妆师问道，“你脸上的温度有点高啊，搞个持/久点的？防晒要加强的吧？”
“嗯，”叶白华应了一声，轻描淡写，“今天挺热的。”
“看出来了。”
简单两句话，轻飘飘从霍云臻耳边飘过，霍云臻本没有多想，却突然福灵心至一般，“主角会不会生病了？”
系统楞了一下，“啊？”
“我今天就感觉主角有点怪怪的，他以前哪里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啊？他一向都是善于隐忍的。”
“如果说主角要是生病了，发烧了，这倒是说得通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主角的。”
“那是，”霍云臻得意扬头，“我这叫职业素养！”
额头发烫，八成是发烧感冒。
开机仪式，依主角的性格，肯定不会走的。
霍云臻想了想，问方天逸，“有没有药箱？”
怕叶白华听到，还特意凑近了方天逸，悄悄问的。
方天逸一愣，耳根处传来霍云臻呼吸的温热气息，让他无比紧张。
“没、没有。”
方天逸其实是有准备药箱的习惯，但是这是开机仪式，谁会带个药箱过来啊？
霍云臻点了点头，也不失望，科技时代，办法多了去了。
于是他打开光脑，下了单跑腿。
方天逸这才平复下来，怕霍云臻生病了，刚想开口问两句，又想起霍云臻刚刚的样子，以为霍云臻不愿意让人听到，便凑过来，悄悄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先去医院，我们这里没关系的，你的身体最……”
最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方天逸有点说不下去了。
霍云臻扭头，对上方天逸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带着些安抚的意思，“没有。”
“我很好，不用担心。”
有需要的是另一个人。
霍云臻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叶白华，而巧的是，叶白华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霍云臻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个笑容，叶白华看到了这个笑容，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扭过了头。
霍云臻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他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主角讨厌他还不正常吗？恶毒炮灰不就是用来被讨厌的吗？
在开机仪式正式开始的前两分钟，退烧药和感冒药终于送到，霍云臻签了单子给了小费，拿着药就找到了叶白华，直接将药瓶塞进了叶白华的手里。
“赶紧吃。”
说着，霍云臻转身拿了瓶水，自然地塞进叶白华的手里，扭头就走。
叶白华看着手里的水和药瓶，倏地一笑。
他的心情陡然轻松了许多，他拧开药瓶，将药丸倒出来，正想要吃的时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药丸又放了回去，然后将药瓶塞回口袋，只拧开了水喝了两口。
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霍云臻简短地说了两句，就坐下来当观众，一双眼睛不时往叶白华那边瞥。
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个人，霍云臻又不想做得太明显，瞥了好几眼，这才看到叶白华，见那水瓶下去了一截，以为叶白华吃了药，就放下心来，也不再关注，转而看向方天逸。
这个时候的方天逸，与刚刚还有些不同。
他温和沉稳，语气从容，眉宇间洋溢着浅浅自信，记者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不错，竟然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我现在相信他会成为未来的商业霸主了。”霍云臻忍不住在心里跟系统感叹。
导演的回合结束，就轮到演员们，然后就是掀红布等等流程，圆满结束的时候，午饭时间都过了。
方天逸神采奕奕，激动地来找霍云臻去参加庆功宴，霍云臻实在是对庆功宴不感兴趣，借口自己要赶回公司，暂时不去庆功宴了。
方天逸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霍云臻那么忙碌，还不忘来参加开机仪式，本身就已经很照顾他了，他也不能这么得寸进尺。
“那……”方天逸叹了口气，嘱咐道，“记得吃午饭。”
“好，”霍云臻点头，“那边有人在叫你呢。”
方天逸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跟霍云臻告别，没走两步，看到了叶白华，眉头一皱。
“正好，”方天逸对叶白华挥了挥手，“白华也要去参加庆功宴吧？带我一程？”
叶白华摇了摇头，“恐怕不成。”
他声音哑得出奇，伸手扶着墙，额角落下细密的汗珠，手里还握着一瓶没多少水的水瓶，“我可能去不了庆功宴了。”
“我得去医院。”
他侧头，见霍云臻往这边走，不由提高了些音量，“我刚刚找了代驾。”
“我这个状态，自己开个飞行器，怕是不安全。”
方天逸楞了一下，伸手去扶叶白华，“你怎么回事？你助理呢？你额头好烫！”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不能拖下去了。”
“别，”叶白华伸手想推方天逸，但是没推到，手臂因为无力而垂下，“你是导演，不去庆功宴算怎么回事？”
“我这边找了人，很快就到。”
“你这哪里还等得下去？”方天逸皱眉，“我送你，庆功宴晚一会儿也没关系！”
“别……”
而就在这个时候，霍云臻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霍云臻看到叶白华此时的状态，表情就是一变，“怎么弄成这样？不是给你吃过药了吗？”
“先别说话，我先送你去医院！”
“交给我吧，”霍云臻从方天逸手里接过叶白华，“你快去庆功宴，不用担心。”
“你还不放心我吗？”
他是放心霍云臻啊。
可是……可是他不放心叶白华啊！
方天逸探究般看向叶白华，直觉告诉他，叶白华有古怪。
叶白华注意到方天逸的眼神，终于开了口，“不用，我……”
话还没说完，叶白华剧烈咳嗽了两声，身子都软了半截，幸好霍云臻及时扶住了他，才避免他直接倒在地上的厄运。
但即使是倒在霍云臻怀里，叶白华也仿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云臻不敢再耽误，这主角要是出点什么事，那还得了？
“我先带他去医院。”
急急留下这几个字，霍云臻连忙带叶白华离开。
叶白华唇角微翘，但是又怕霍云臻看到，急忙道：“麻、麻烦……咳咳咳……”
“你还是别说话了。”霍云臻不客气道，“先去医院。”
叶白华点头，一直安安静静的，上了飞行器之后，他突然道：“不……不去医院……”
都这样了，不去医院去哪？
霍云臻几乎要气笑。
叶白华伸手抓住霍云臻的衣角，“我不去医院……我不能看医生……我不能……”
声音轻颤，带着些许恐惧，让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们会害我的……”
声音又轻又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霍云臻身体一僵，他不由想起系统曾经给他看过的，关于主角的经历。
其中有一段，就是主角年少时，他的弟弟配合家庭医生，想要直接要了主角的命。
这一刻，霍云臻突然明白了主角对医院的恐惧。
可是，不去医院，去哪？
或许是听到了霍云臻的“心声”，叶白华适时开口，“家……”
“回家……”
那声音有气无力，低不可闻，霍云臻倒是有心想问叶白华家在哪，但是叶白华这样能问出个什么来？
那就只能……先去他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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