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并不知道这个一命换一夜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总归姚姝不准备把女主轰上天了就行。
姚姝又在树丛里面捏着已经灭掉的玉牌,待了好一会儿,她的心中思绪纷杂, 她有数不清的疑惑。
可是这些疑惑, 到最后都化为了一个认知, 姚姝无法忽视的是——她似乎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喜欢瞿清, 可她的**都在阙南身上。
她以为自己因为文瑶才对阙南另眼相看, 可方才阙南说出不喜欢文瑶的瞬间, 她内心爆发出的喜悦和轻松毫不作伪。
甚至超出了她对自己情绪的认知, 姚姝得到了一个结论, 她似乎……移情别恋了。
她意识到自己非常在乎阙南,在乎到能够因为他一句话,就改变计划的地步。
可这种在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姚姝又对自己有些震惊甚至不解, 她怎么可能?
对瞿清几十年的执着, 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移情别恋……如果她的感情真的浅薄至此, 那她究竟还在纠结什么?
姚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那些被隐藏掉的记忆,或许能够给她答案。
但前提是……她必须先完成改造, 才能得到隐藏记忆。
姚姝慢慢从树丛里面出来, 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把星月甲收进了储物袋。
她走到弟子聚集的地方, 看到被围在人群中间嘘寒问暖的文瑶。
文瑶看上去可怜极了,浑身湿漉漉的, 头发都湿贴在脸上, 惊魂未定的一双眼睛,像是被猛虎按在爪下的小兔子。
姚姝走近,若无其事地问:“怎么都聚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我们可爱的九师妹变成了落汤鸡了呢。”
姚姝就算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弄清楚,但是心情好的语调都抑制不住的轻快。
她已经暴露了本性,空间之中的打赏细数下来也足够用了,她便不再在乎弹幕是否看到她的本性了。
反正那一炮之后,她的性子也掩盖不住了。
于是她眯着好看的桃花眼,笑着对上文瑶的红通通的小兔眼,说:“还不赶快趁机扑进师兄们的怀里,让他们好好怜惜你一番?”
弹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疑惑,他们的疑惑比姚姝还要多——
什么情况啊,我看漏了什么嘛!
我艹,吓死了,刚才差一点点,叔叔就把文瑶轰上天了。
这世界……真酷。
我有种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真相的感jio。
一条命换一夜是什么,有课代表吗?
阙南和叔叔不是早就两情相悦了吗,刚才那毁灭世界前的死亡通话是怎么肥事……
很好,我看个直播把自己看成了傻子。
我还一直想着,这世界就是女配被气运之子压得变态,没有什么要改造的……原来叔叔是一朵黑莲花啊。
……
弹幕全都是问号,姚姝对着文瑶冷嘲热讽之后,文瑶身边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文瑶,她别说说话,她看着姚姝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修罗恶鬼。
文瑶抱着自己的肩膀在抖,这会儿不是装的,而是抖的真情实感。
她怕死了姚姝,她刚才差点就被她给杀了!这个疯女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了!!!
她为什么就不放过自己,这辈子她已经尽量不惹她了!
可惜没人能听到文瑶内心的咆哮,都看到她颤抖的双唇和惨白的面色,以及对姚姝怕到恨不得缩进地缝的模样。
姚姝十分满意文瑶这样子,面上的愉悦表情更浓。
但是说出话来却损得这些伤势才好点的弟子们,又开始气血逆流。
“你们在这里缠缠绵绵吧,我没工夫等你们。冯任方奇正,你们负责护送师弟师妹们爬回去,我先行一步了。”
姚姝说着,祭出重剑。
所有的弟子都后退,露出戒备恐惧的神色。
仿佛姚姝说的不是“我嫌你们慢,我先走了”,而是“你们这么慢,就都死在这算了。”。
姚姝看都懒得看他们的德行,御剑腾空,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姚姝走后,所有弟子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被围着的文瑶,双膝一软,差点跪地上。
而姚姝则是御剑朝着门中急飞,她当然不是急着回去复命,领什么救下弟子的功劳。
而是急着回去见阙南,确认一些事情。
姚姝不需要迁就别人,也不需要保存灵力对付妖魔。一路用最快的速度,仅仅用了一白天,在入夜之后,就回到了盘璧山。
落在盘璧山山脚,姚姝已经感觉到经脉滞涩,这是灵力耗尽的征兆。
不过她的精神抖擞地像是枯木逢春,老王八下蛋,非常之春色盎然,边喝了几瓶营养液,边朝着瞿清的清渠苑走。
她总要交代好驱邪进展,才能回青澜苑,这是规矩。
另外她现在气息纷乱,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像个急着洞房的毛头小子,她不想让阙南看到她这么急不可耐。
虽然她就是急不可耐。
瞿清听闻弟子来报姚姝回来,立刻命弟子让姚姝进来。
姚姝无数次进入瞿清的清渠苑,从前连瞿清院子里多开了一朵花都知道。但是此时此刻,她完全无心什么院子甚至是瞿清本尊。
一进屋,姚姝见瞿清坐在桌案之后,她站在一进门不远处,抬手便道:“幸不辱命,妖邪已除。弟子能救的都救下了,正被冯任和方奇正带的弟子护送着朝回赶,大师兄可以放心了。”
她说完就打算走,说道:“我很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瞿清却站起来朝着她走过来。
“是什么妖邪?”他问。
姚姝从前都会仔细跟他分享下山之后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尤其是带着弟子历练的事情。
瞿清看着姚姝,神色非常怪异,他听到了她和阙南长老说的话……她要下山去做散修。
瞿清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连修行都能放弃了。
“是木灵。”姚姝耐着性子说:“佛参木供桌化成的木灵,是因为荆河村世代供奉山神所蕴生的灵体。”
“木灵怎会作恶?”瞿清闻言皱起眉。
姚姝从前一见他皱眉,便会生出想要将他眉心竖纹抚开的冲动。可是现在见了,只觉得她从前可真是心聋目盲,这老家伙这是长皱纹了啊。
姚姝动了动嘴唇,想到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便索性道:“我真的累了,日夜行路,经脉枯竭,需得尽快打坐,大师兄有任何疑惑,等回来问你好师妹文瑶去吧。”
她说话的语气着实不好,说完拱手便转身朝外走。
瞿清实在受不了姚姝的态度,快步向前一步,抓住了姚姝的手腕。
“师妹。”
瞿清说:“你我师兄妹几十年的情谊,你到如今连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肯了吗?”
姚姝脚步被迫顿住,她盯着瞿清的手掌扣住自己的手腕。
她转头满脸疑惑地看向瞿清,问:“你我师兄妹几十年的情谊,在文瑶的面前,不也抵不上她叫你一声大师兄吗?”
姚姝从前恨瞿清,识人不清,被文瑶迷惑。但是现在她懂了,瞿清可能是被文瑶的系统所迷惑。
但姚姝依旧恨。
几十年的情谊真的敌不过系统的那点迷惑之术吗?
那要这情谊还有何用。
“师妹,文瑶,她……”。
“别跟我说什么是她笨,需要人教导!”姚姝说:“笨,不是应该赶下山去吗。不适合修炼,强求个什么?”
“她是师尊的女儿。”瞿清说:“是师尊要我照顾她,师妹……你别这样。”
姚姝愣住了,弹幕都跟着无语凝噎了片刻。
如果是从前姚姝听到了这种说法,说不定还真会理解下瞿清。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为他哪怕不合理的行为,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但一旦不爱了,就很残酷。他连苦衷都是装腔作势,连喘口气儿都是错的。
因此姚姝听了这种说法之后,不光没有理解瞿清,甚至嗤笑一声说:“那不正好吗?你代掌门,娶了师尊的女儿就是真掌门了,然后你们一家子把控盘璧山,多合适。”
姚姝带着嘲讽的笑意,对着瞿清道:“我提前恭喜大师兄了。”
“师妹,你在说什么,我从未打算娶文瑶。”
姚姝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向瞿清,问:“你没打算娶她,你和她不清不楚的,总是各种为她开特例。你在耍她?你还是在耍我?”
瞿清百口莫辩,因为许多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时常浑浑噩噩,也因此心魔漫生。
姚姝见他连狡辩都狡辩不清楚,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进院子。瞿清手掌空空地怔了片刻,快步又追出去。
他在门口追上了姚姝,姚姝听着他追出来了,却没有停下脚步。
瞿清无法在清渠苑守门的弟子面前对着她拉拉扯扯,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闭上眼平复了许久的心绪,才转身回屋。
而姚姝终于回到了青澜苑,她站在院门口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弹幕上的各种言论,不打算理会。
她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去洗漱,而后披着湿漉漉的发,走到阙南的屋子门口。
守夜的弟子见她回来了,很快离开。
此刻已经临近午夜,姚姝本来一肚子话想跟阙南说,她还要找阙南来讨债的。
但姚姝看到了躺在床上睡得非常沉的阙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看他安静的眉目和平缓的呼吸,心中的焦躁和这几天的沉郁,离奇般地得到了缓解。
弹幕似乎也和姚姝一样,看到阙南之后,乱七八糟的暴躁言论就渐渐没了,都在刷阙南瘦了,脸色不好。
姚姝站在床边,盯着阙南看。她才离开两天而已,看着阙南的模样,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
好奇怪。
姚姝施了清洁术,清除自己身上的水汽,她走到床边坐下。近距离看着阙南,感受着自己缭乱的心绪和呼吸。
她知道阙南为什么睡得这么沉,看上去面色这么不好。因为他撕裂的经脉当中所剩无几的灵力,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催动玉牌,试图和她传音。
到她终于和他传音之后,他那时候应该已经精疲力竭了。
姚姝抬起手,扶上阙南的眉目。
她的指尖一直从阙南的眉心抚到他的下巴,指尖触上他嘴唇的瞬间,姚姝那些烦乱的情绪眨眼间像是被手榴/弹给炸得铺天盖地,化为飞灰。
剩下的只有她不能自抑地呼吸。
她收回手指,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解开了斗篷,解开了她的外袍。
弹幕又没看懂她这是要干什么,以为她要像之前一样,上床打坐。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姚姝穿着中衣上床,掀开阙南的被子,骑在他腰上将他的腰封扯下来,扔在了地上。他们在阙南被吵醒之后迷茫张大的眼睛当中,看到了姚姝欲念横生的模样。
他们才意识到,她到底要做什么。
弹幕看到阙南抖了抖嘴唇,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是啊,”姚姝笑了下,笑得说不出的坏。她居高临下看着阙南,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捕捉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我来讨债,一条命,一夜。”姚姝眯眼凑近阙南问他:“我救了很多弟子回来,你不会你欠了我多少夜。”
阙南看着姚姝,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她根本没有杀文瑶。
他和姚姝对视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再说。
只是慢慢放开了抓住姚姝的,限制她行为的手。他一直看着姚姝,那眼中笼着一汪雾霭缭绕的迷蒙,却不带任何的抗拒之意。
他如一座山,似一汪环山而存的静湖,任由姚姝的小舟穿过了他的峡谷,轻轻拨动湖面,拨开湖水两岸茂密的苍翠遮挡,看到他这片山水本来的动人模样。
他由着姚姝胡乱划着双桨,肆意泛舟在他的湖上,带起或剧烈或清缓的涟漪,层层叠叠地荡开,独属于两个人,独属于这片天地的旖旎。
然而小舟行至峡谷急剧下落的瀑布边上,摇摇晃晃地被渐渐湍急起来的河流反客为主。原本静谧的流动的湖水,带着小舟急剧从山崖上坠落。随着飞溅的水流共舞,再狠狠地砸进水中,溅起一天地的五光十色——
姚姝清早上还未睁眼,便感觉光线充足。恍然自己还停泊在昨夜的那片湖面,眼前依旧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她依旧流连忘返,依旧不知今夕何夕。
不过她将手掌挡在脸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床顶的帐幔垂落着。她侧过头,身边阙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看着被清晨的眼光晒得暖黄的窗扇。
姚姝也看向了窗扇,而后视线又顺着窗扇,慢慢地转回来,落在阙南的眉目之上。
阙南也察觉了她的视线,和她对视了一下之后,便飞速垂下了眼。
姚姝又有了一种恍然之感,好像这样的情境,已经重温了无数次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声线懒散地开口:“你臊什么?昨晚上不是挺会来劲儿的?”
直播已经开启了,弹幕上看到两个人这样躺在一个被窝,又怎么会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姚姝一开口信息量太大,他们刷的非常狂乱。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不妨碍我啊啊啊啊啊。
妈耶,这就睡了?太快了吧!
车速太快,还没感觉到就已经到站了!
啊啊啊啊,空间恨意值少了两星半,只剩下两星了姐妹们!
天爷,睡一觉就少了两星,那之前那些努力做了有什么意义,直接睡不就得了!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
姚姝看了眼弹幕上在刷的,看来也不用她解释什么了。
她见有人给她刷礼物庆祝,决定顺势而为,给他们发点糖。
姚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凑到阙南的身边,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抱住了他的腰。
她明显感觉到阙南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僵硬。她带着笑拍了拍阙南的腰说:“我就抱一抱你,你紧张什么?”
“阙南长老,”姚姝埋在阙南的腰上,抻了下懒腰,说:“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一点,等到过两日弟子们回山之后,你自己去数。”
阙南闷不吭声。一双手都没有地方放了,垂在身侧,他其实是有一点犯傻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和姚姝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是昨夜……和以前都不一样。
阙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他只是愿意满足姚姝任何的需求,但是昨天晚上……阙南只要一想起来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有一种人魂即将离体的感觉。
“你怎么跟个呆头鸡一样,”姚姝抱了阙南一会儿,察觉到他还是那么僵着,哭笑不得地坐起来。问阙南,“关于昨天晚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阙南有一些无法适应姚姝和他这么亲近,稍微向后躲了一点,在姚姝的逼视下,开口道:“我会遵守约定的。”
姚姝都让他给气笑了,“遵守约定…你当然要遵守约定。”
姚姝靠在阙南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说:“阙南长老,要是我不遵守约定呢?”
“要是我做了一些我们约定之外的事,你会怎么办?”姚姝问阙南:“拒绝我…你肯定拒绝不了,毕竟你现在哪也跑不了,那你会不会恨我?”
阙南侧头看向姚姝,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了昨天晚上他在玉牌里面说的那句话,也是阙南曾经无数次对姚姝说过的话。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阙南非常认真道:“你想做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他这么说,这回换成姚姝愣住了。
姚姝将阙南的脸转过来,鼻尖对着鼻尖问阙南,“为什么?什么叫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做什么都可以……那我要杀文瑶,你为什么不让,如果我让你去死的话,你肯吗?”
姚姝问完了之后,阙南刚想张口回答,却被姚姝堵住了嘴唇。
姚姝是用自己的嘴唇堵的。她问了之后,又不想听了。
阙南的嘴唇非常的软,且他整个人的气息都透着一股纯净。像一捧清泉,一片雪原,明明不带任何魅惑的气息,却能够吸引人不断的沉溺。
这个吻很浅,不似昨夜的疯狂。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轻轻地辗转,更像单纯的亲昵。
阙南一开始被动,但他非常喜欢这样和姚姝亲密,这几乎是来自于他灵魂的本能。
等到姚姝要退开的时候,阙南忍不住捧着她的脸追上来。他的目标甚至不是姚姝的嘴唇,他的唇胡乱地落在姚姝脸上,轻柔湿漉。到最后甚至只是抱着姚姝的脖子,侧脸在姚姝的颈项之上不断地蹭来蹭去。
姚姝高高的扬起眉,本来想要羞臊阙南,但是感觉到阙南在她侧颈蹭来蹭去,姚姝的脑中又闪过了一种熟悉感。
好一会儿,等到阙南抱着她不动了,头就靠在姚姝的肩膀上。姚姝这才笑了一声,说:“你怎么跟白雪似的……”。
阙南没说话,就这么抱着姚姝,好久都没有松开。
阙南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姚姝了,他十分的沉溺。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和姚姝这样靠在一块。
姚姝被他挤得靠在床里,手臂环住阙南的腰背,也好久都没动。她的心里涌出了难言的温暖,这一切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姚姝怀疑系统将她关于阙南的回忆大部分全都抹去了,他们明明在一起这么和谐。怎么会像姚姝现在拥有的记忆里面那样,到最后阙南堕仙,而他们最终形同陌路呢?
两个人在晨曦当中紧紧地拥抱彼此。弹幕看着,少部分人疑惑,大部分都在嗑糖,心都要被甜化了。
感情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当局者甚至都会迷惑,会产生认知的偏差。但是旁观者总是能够一眼就看出真相。
因为无论思想多么的复杂,爱恨多么地难以牵扯清楚,人的身体和下意识的动作是不会欺骗人的。
姚姝和阙南拥报的姿态,看上去非常的温暖。像两只在瑟瑟的冬天蜷缩在巢穴中取暖的幼鸟,分享食物,相依为命。
他们这样靠着许久,谁也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外门弟子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阙南这才像猛地回神了一样,松开了姚姝。
不光松开了姚姝,还像是偷情被人给抓住一样,推着姚姝的肩膀催促她:“你赶快下去!”
姚姝见他那慌张的模样,哭笑不得道:“阙南长老,几个外门弟子而已,我们是道侣关系……哎哎!”
姚姝被阙南不由分说地朝着床下推,姚姝肯定不干。她不肯下去,她穿着中衣赤着脚呢,现穿鞋也来不及了,外门弟子已经进来了。
而且他们是名正言顺的道侣,这是整个师门都知道的事情,干嘛要弄得像是偷情一样?
然后她就被阙南拉着被子给蒙进去了。不光蒙进去,还把她的脑袋给按住,强迫她趴在被子里。
姚姝当然能够挣脱阙南,但是她居然就没动,她想看看阙南到底在搞什么。
阙南在外门弟子进门前一刻,抓起了床头的斗篷,把床头的两双鞋给盖住了。
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拿双。鞋盖住之后 ,再把大被一蒙,确实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尤其是阙南用一只手压着姚姝的脑袋,靠坐在床头,表情和平时一模一样。只是眼角眉梢的一点红润,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鲜活起来。
他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太多,像是刚刚吸饱了人精/气的妖精。
不过外门弟子一般不敢盯着他看,进门之后两个小弟子躬身行礼。跟阙南问好之后,就开始沉默无声地收拾屋子。
屋子里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两个外门弟子忙活得还挺欢的。
有一个小弟子看到斗篷落在脚踏上,正要过来伸手去整理,阙南突然开口说:“去,给我倒一壶热茶来。”
外门弟子立刻应是,拿着茶壶转身出屋。
屋子里剩下一个外门弟子,弹幕上都被这种突然的发展弄得和姚姝一样哭笑不得。
可是见阙南这模样又很新奇,都在弹幕上刷着哈哈哈。
姚姝趴了一会儿,脑子里转着坏主意。她本来可以掀开被子就出去,反正阙南也没有力气阻止。
但是难得见阙南这么活泼,姚姝也起了玩的心思,在被子里慢慢地攀上了阙南的腰…
弹幕看到被子在动了,也看到被子鼓包停在了什么地方,集体亢奋起来。
系统并没有检测到什么不良画面,被子里黑漆漆的。现在弹幕是俯视的视角,所以直播还在持续着。
打水的小弟子很快回来,他倒了一杯水,温度适宜,准备拿过来给阙南喝。从窗边开始收拾的那个小弟子,眼看着也要收拾到床边了。
就这时候,阙南猛地抓了一下被子,而后眼睛突然间血丝弥漫,转瞬红透。
他侧头瞪着两个要凑过来的外门弟子,开口说道:“出去。”
两个外门弟子的动作一顿,纷纷看向了阙南。对上他那双已经红得像浸了血一样的眼睛,都吓了一跳。
“阙南长老,您怎么了?”
“阙南长老……”。
两个小弟子向前两步……阙南抓着被子上手背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姚姝简直像故意的,这个时候正在要他的命。
阙南在两个弟子彻底靠过来发现异样之前,佯装恼怒地狠狠砸了一下床头,低吼道:“出去!”
两个外门弟子一见阙南长老发怒,连忙慌慌张张地退出去了。
弹幕都哇哇哇。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和阙南红得要滴血的眼睛一样,面红耳赤地盯着屏幕。
好一阵子,屋子里安静得只有阙南频率凌乱的呼吸声。被阙南给藏起来的姚姝,才终于掀开被子出来。
她眼角眉梢是阙南根本连看也不敢看的风情无限,她没有开口去问外门弟子都去哪了。
她直接攀过阙南的肩膀,扳住了他的脸,不允许他躲避地吻上去。
这个吻让弹幕陷入疯魔。
阙南也要疯了。
等到姚姝放开了阙南,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盯着他说:“你的眼睛好奇怪,为什么能这么红?”
姚姝抬手擦了下嘴角,还掐着阙南的下颚,笑得完全不像个仙门弟子,反倒像是无可救药的邪魔歪道。
姚姝夸赞阙南:“阙南长老,你的眼睛真好看。”
阙南不言不语,只傻傻地红着眼睛看着姚姝。
姚姝又说:“你说的,无论我想作什么,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对不对?”
阙南先是没有动,姚姝就又问了一遍:“对不对?”
阙南慢慢点了点头。
姚姝笑着圈住他的脖子,侧头抱紧了他,凑近他耳边说:“咽了。”
阙南眼睫颤了颤,眼睛红得像是随时要流下血来。
弹幕没有两个清醒的了,他们刷弹幕刷的系统自动清除了好多人。
但是在他们看到姚姝手指摸到阙南的脖子上,推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之后,一个清醒的都不剩了。
系统直接黑屏,这一次跟姚姝这个主播本身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发表的言论不让播。
姚姝一大早的欺负够了阙南,神清气爽的穿靴下地,亲自倒了一杯水给阙南喝。
阙南就算不太懂什么男女情爱,可不代表他不知羞耻。
姚姝终于放过他之后,他把自己藏进被子。无论姚姝怎么叫他,哄他,他都不肯出来。像冬季被撵到无路可走的野鸡,只管把脑袋钻进雪里自欺欺人。
姚姝坐在床边上,一边忍笑,一边声音故作严肃地哄劝道:“这没什么,不和我留给你喝的药一样么。”
“喝点水。”姚姝拍被子里的阙南。
阙南不出来。
姚姝加重力度。
“漱漱口。”姚姝说:“快点,然后我们一起去百兽崖看白雪。”
阙南还是不肯出来。
姚姝说:“你逼我动粗是吧?”
她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和阙南扯被子。
阙南这个半残,肯定扯不过姚姝这个使重剑的。
阙南长发凌乱地被拽出来,他面色总也不会红,可是眼睛还是非常红。
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涣散,无论姚姝怎么扳都不跟姚姝对视。
姚姝实在是忍不住笑意,先是“噗嗤”笑出声,然后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没走远的外门弟子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满脸惊恐地面面相觑——大师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刚才怎么都没有看到……嘶!
两个外门弟子想到阙南长老刚才的异样,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姚姝笑了好久才收住。
欺负阙南太好玩了,等到她和阙南都表面恢复正常的时候,居然已经中午了。
姚姝洗漱穿戴好,阙南也整理好了,两个人都……精神焕发。
姚姝去饭堂之前,忍不住歪头看着阙南,说:“你看上去起色真的很好,你不会是个妖精吧?”
姚姝故意道:“和我睡了一夜,就恢复得这么快。”
阙南已经进入了姚姝无论说什么都不理她的状态。姚姝很显然也不需要他理,今早上她的行为确实有点恶劣了,她给阙南适应的时间。
因为她只会越来越恶劣。
她径自下山去打饭。她的惩罚已经结束,不需要再去照顾仙兽。
她打了晚上的饭,又在饭堂吃了中午的。折返回青澜苑之后,将食盒放在了床前小案上,对扭头看向窗边的阙南说:“我给你带了角羊乳,你喝一点。”
姚姝取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递到阙南的唇边,阙南垂头看了一眼角羊乳,然后眼睛又红起来了。
姚姝抿着嘴角笑意,坏得弹幕都看出来了——
哎呦真是没眼看了,瞎了瞎了。
阙南以后可怎么办啊,他就是个笨蛋美人……
被叔叔剥皮抽筋啃的骨头都不剩呗。
我是真没想到啊,女孩子也能玩这么花。
我贫瘠的想象力让我的视觉受到了冲击2333
还给人家喂羊乳,绝对是故意地啧啧啧。
……
不过姚姝端了一会儿之后,阙南也到底是喝了。不光喝了角羊乳,还把营养液也喝了好几瓶。
最后让姚姝背着去了百兽崖。
姚姝今天不是来打扫的,已经有外门弟子打扫过了,也喂过了仙兽。
他们纯粹是来玩的,阙南被姚姝放在了大石头上。他今天不是半躺着,而是自己坐着。
姚姝叫了白雪回来,就看到阙南在那里端坐着。
她这次是真的惊讶了,“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好了不少?”
姚姝坐在阙南的身边,回忆起昨晚上,然后一拍巴掌,说:“双修有助于你的经脉恢复?”
阙南好像确实是他们有了实质亲密之后开始好转的,明明昨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还像个地里蔫巴巴的小白菜。
“是不是啊?”姚姝撞了一下阙南,他朝着旁边倾斜了一下。险些要摔,然后被白雪给顶住了。
阙南被姚姝盯着受不了,他点头,没有说双修的事情,只说:“你离我越近越好。”
“最好近得没有距离,融为一体?”姚姝顺着他的话,挑眉又问。
阙南慢慢地朝着姚姝转过头,他眼睛有些泛红。姚姝现在已经能够解读出来,阙南兴奋和羞涩,甚至是愤怒地表达出口,都是眼睛。
越红越烈。
现在这红,大概是……羞涩的紧?
她对着阙南笑了笑,打趣道:“哎呦,一整天了,才看我一眼,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好意思看我了。”
阙南却没有羞赧地转开头,而是定定看着姚姝。
他动了动嘴唇,问出了一句他一直不敢说的,连想都觉得是奢侈的话。
他问姚姝:“我如果什么都答应你,你能不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哪里都不要去,谁也不要看,只留在我身边,和我日夜不分离。
就像你曾经将我从蛋壳中亲手抱出来时那样——只看着我,只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