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不知秦霄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晓得陛下从承乾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异常可怕,倒不是说有多狰狞可怖,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残戾杀气, 即便依旧面无表情,也让她这常年浸淫于死人堆里的血卫感到一阵颤栗。
柳莺极力跟上前方之人的脚步, 原本想询问陛下这是去往何处,话到嘴边愣是给咽了回去,陛下目前这个状态,她着实有点害怕。
不过很快,她便大抵知道陛下要去哪儿了, 正是宫外皖牢。
皖牢是陛下的私牢,隶属于血卫营,由血卫一手掌控, 专用于审讯受过特训的的杀手死士,里头千万种酷刑应有尽有, 但凡进去的人就没几个能傲骨铮铮地出来。
正因为皖牢刑罚的残酷, 一般而言不针对普通人,但前几日, 陛下亲自下令,将御膳房的孙姑姑压了进去, 且以十级死士的标准用刑。
十级死士……那可当真是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皖牢阴冷而又沉暗, 每一间牢房都是一个黑不见底的密室,不受刑时犯人就待在里头,忍受无边黑暗的折磨。但听说其中有一间密室被彻底封了起来, 因为当年不知是哪个血卫误将一名女子捉进了皖牢, 关了整整三天三夜, 主子当时虽没说什么,却直接将困住女子的密室钉死封锁,永不复用。
再后来,误抓女子那名血卫也无故消失,不知所踪了。
季桓踏入皖牢的时候,孙杏红正经受着刀剐之刑,刑房里污血留了一地,剧烈的惨叫声早已撕破咽喉,只能发出痛苦又干瘪哀嚎。
一旁监刑的白琼见门口有动静,不由提剑上前,待看清来人后,忙连退几步,单膝跪地:“主子。”
季桓目光扫过他,直射向剩不到半口气的孙杏红。
他眼底又隐隐泛起一抹猩红,无尽的戾气在胸口翻涌沸腾,不论如何克制都无法冷却平息下来。
即便早已知道她曾经受人鞭打,即便已经亲眼见到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也不如那一刻的冲击来得痛苦真实。
他不过是想抱抱她而已,可她却突然如弹簧般惊醒,护住头缩到一旁的角落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从胳膊的缝隙中露出一只惶然而惊惧的眼,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刻满了十二分的试探与堤防,好像唯恐什么洪水猛兽般,将自己紧紧蜷成一团。
短短的一瞬间,他却生出一种心脏被狠狠撕裂的错觉,那痛感是如此鲜明而深切,以至于竟让他滋生出恨不能与她同归于尽的癫狂。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上官梨,他就不会再受任何束缚,威胁,他就不会再有任何软肋,逆鳞,他就可以结束所有的痛苦,悲欢……
可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上官梨,也就不会再有季桓了。
“主子,此人已照您的吩咐,日日承受酷刑,且两年内不会死去。”
白琼见自家主子久久没有说话,以为对哪处不满,便斟酌着主动解释起来。
季桓盯着不断受刑的孙杏红,忽然闪电般出手夺过白琼的剑,对准自己左臂重重一划,瞬时鲜血滚滚,由里至外,将本就墨暗的玄衣染得更加深沉。
“陛下!”
“主子!”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季桓面上却无一丝波澜,□□上的刺痛稍稍抵减了内心几欲破裂的折磨,他抬眸将长剑抛回给白琼,目色极冷极冷,须臾后方才动了动唇,不紧不慢吐出三字:“上彘刑。”
白琼一愣,彘刑是一种极其血腥的刑罚,将人挖眼割耳,砍去四肢,做成人彘,每时每刻都活在痛苦中,这已经不属于逼供,而是完完全全的摧残,即便残戾如主子,也鲜少动用此类刑责。
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下来了,他们只能照办,而且看主子这架势,大概是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了。
“柳莺,你多少年没回过血卫营了 。”
突然被点到名的柳莺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连忙答道:“回陛下,已有三年了。”
她三年前便被调出血卫营,随陛下进宫,与青栀算是同一性质,只不过青栀比她更早一些在陛下身边效力罢了。
血卫里如她们这种能入宫近身侍奉陛下的人是极为难得的,不仅实权大且安逸许多,殊不知多少同僚到现在还做着刀口舔血的活。
“三年了……”季桓微微抬眼:“从今日起,你便留在血卫营吧,换白琼出来。”
柳莺心下大惊,顿时跪身于地,顶着十足压力道:“敢问陛下,奴婢是哪里做错了么?”
季桓眸光未变,只道:“办事如此不力,自己好好反思。”
办事不力?柳莺思来想去,除却上回上官府的一场闹剧外,她似乎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呀,可上官府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陛下也留了青栀在那边,等等……不会是因为姑娘吧,难道陛下在怪罪她仍然让姑娘做奴婢?
但如果陛下当真那般心疼姑娘,她昨晚提出四妃的建议时,又为何会生气?总归以姑娘现下的身世,也是万万做不回皇后的……
柳莺心下烦闷,怎么想都不对,却不敢表露出来,最终只能重重磕了个头:“奴婢遵命。”
*
季桓离开后久久没有回来,我猜测他应是去了倚梅宫,毕竟后宫中除却承乾宫,他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倚梅宫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人不在殿内,我却得规规矩矩按班值守。
如今青栀走了,柳莺又没有安排新人与我轮换,我恐怕得守上整整一个晚上。
这次我可不敢留在殿内打盹,只提了个灯笼绕至外檐,坐于廊下,兀自裹好衣袄,双手环臂靠在了扶栏处。
四周静悄悄的,没了往日簌簌的落雪声,连寒风似乎都停滞下来,我耳边复又响起他那声咬牙切齿的低喊:
“她怎么没把你给打死!”
其实对此,我也是很遗憾的。
许多时候,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那么像我这种连自己生死都无法把控的人,还是看淡一些才好。
夜愈来愈深,我的意识也愈来愈薄弱,上下眼皮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索性彻底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察觉到陌生的触碰感,脑中下意识作出反应,正要蹦开时,却被一股力道牢牢制住,整个人腾空而起。
我这才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刀削般峻冷的脸,他一言不发抱着我进入秦霄殿,最后来到华清池旁。
他终于将我放下,然而很快却伸手扯起我的衣物来,一个眨眼的功夫腰间束带便被他尽数撕开。
“陛下!”我紧紧握住他不断作乱的手,有些惊恐地看向他。
他怎的总喜欢撕人衣物?
他手中动作暂时停下,略微抬眉:“自己脱?”
我警惕地攥紧他手腕,绷着脸道:“陛下若想沐浴,奴婢这就伺候。”
他忽而长臂一收,将我拉得更近些,几乎抵着我耳尖低沉道:“朕想与你一同沐浴。”
我的脸绷得更紧了,忍了许久,终是硬着头皮建议:“陛下若想沐浴时有人陪同,不如……宣召后宫中的妃子,贵妃娘娘姿容艳丽,陛下定然极为喜欢,还有……”
“还有什么?”他空空荡荡的声音随着雾气飘散开来。
我顿了顿,蓦地想起怜妃那一千两银票,左右也不过顺嘴的事,不如再送怜妃一个人情,于是接着道:“还有怜妃娘娘,温柔娇媚,率真可爱,是……”
“啊……陛下!”
几乎只在瞬息间,我身上松了一半的衣服彻底被他撕裂,随即整个人都被抛入了浴池中。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头望去,只见他仍旧站在岸边,正慢条斯理脱着自己的衣服,双眸微眯,目光透过水雾紧锁向我,他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姿态倒格外从容优雅。
我骤然转身连游带跑奔往离他最远的另一侧,可他却已一步一步走入浴池,不紧不慢,向我而来:
“上官梨,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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