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在冯夫人进入佛寺后,受到了一封匿名信。那信里写了,只要李秀娥暗下折磨冯氏,每半年都会有将近千两银子的报酬送过来。李秀娥为了钱,自然遵从那人的意思……这些年,冯夫人在李秀娥的手底下吃了不少的苦。”
“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挨打挨冻。冯夫人的身上,这么多年,被李秀娥打的,伤痕累累,遍体鳞伤。这常年遭殴打,身体也跟着不好了起来。今晚,李秀娥心情不好,便又打了冯夫人,冯夫人当即便吐了血。”圆荼跪在地上,颤着声音,一句句的低声说着。
四周寂静极了,寂静的犹如山雨欲来。
气氛极其压抑难捱,不少和尚的额头都冒出了大喊。
住持更是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眼底的恐惧与不安越来越盛。
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喘,因为有一种无形的气压,正在一点点的向他们蔓延而来。
月千澜坐在那里,她眉眼依旧沉静,甚至沉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她的周身,犹如凝结成冰,一寸寸的冰寒包裹着她,令她眼底闪烁的光,都透着寒凉刺骨的冷意。
君墨渊担忧月千澜的情绪,他的手掌,始终都紧紧的攥着她的。
但她现在的神色,太过平静了。
有时候太平静,未必是一种好事。
“继续说……”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千澜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一丝的情绪与起伏。
圆荼只觉得冷意一层层的往他身上扑,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他不敢不从,于是他哆嗦着声音继续说道。
“冯夫人吐了血,开始昏迷不醒。李秀娥明明知道冯夫人病情严重,可她却视若不见,并没有派人给冯夫人请大夫。李秀娥的打算,估计是觉得,冯夫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所以她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吧。直到,明悟大师亲自前去通知李秀娥,我们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佛寺。我们也才知道,原来太子妃的生母是冯夫人。”
“李秀娥当即吓坏了……她这么折磨太子妃的母亲,这可是大罪啊。她贪生怕死,暗暗威胁我,让我帮她一起隐瞒此事,让我不要声张。李秀娥更是瞒着明悟大师,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弄死冯夫人,然后再将这一切嫁祸给同冯夫人一起居住的王婆。我当时心里害怕,并不赞同李秀娥这么做,可是……我终究在她手下做事,没办法忤逆她的意思。”
“所以,我便听从了她的命令,回去偷了她藏着的冯夫人的首饰,打算拿去王婆那里栽赃陷害。谁知,我还没拿那些首饰,就被太子妃身边的婢女给逮了个正着。”
圆荼将这一切统统都推给了李秀娥,将自己说的非常无辜与无助。
玉珊在一旁听着,连连冷笑。
她不待月千澜吩咐,便抬起脚狠狠的踹向那圆荼的心口。
“我呸……你倒是会替自己脱罪啊……明明这一切,是你唆使李秀娥办得,你却将一切都推给了李秀娥?真是狡诈阴险,卑鄙无耻的小人……”
圆荼被玉珊踹的,心口巨疼。
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玉珊。
犹如活见了鬼一眼:“你……你怎么知道?”
玉珊微微挑眉,冷然一笑:“我怎么知道?那是因为你和李秀娥筹划这一切时,我和石榴就躲在暗处听着呢。你和李秀娥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李秀娥想要杀了夫人,掩盖一切真相,她是罪该万死。可你也逃不掉一死,无论你是无辜与否,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圆荼怔愣在那里,玉珊的话,犹如一个棒槌,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他的脑袋在轰轰作响,他连忙摇头,捂着疼痛的胸口,爬到住持那里,抓住了住持的衣袍,低声哀求。
“住持你救救我,救我一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住持吓坏了,连忙让人将圆荼拉开。
他气得身子发抖,咬牙切齿的瞪着圆荼。
他和李秀娥酿下如此大祸,他还没和他算账呢,他倒是有脸让他救他?
如今,他自身都难保,如何能救得了他?
这两个人,实在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啊。
“你不想死,你早干嘛去了?我还以为这些年,李秀娥没有亏待冯夫人呢,谁知道啊,你们这两个混蛋啊,你们是害惨了我们佛寺啊。”
住持说着,便脸色难看的看向月千澜和君墨渊。
若不是还仅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住持都想给这两位跪下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你们息怒。你们放心,这件事,佛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我是真的想到,我们底下人居然做了这么愚蠢之事……这件事,我也难辞其咎,我不求别的,只求两位给我们佛寺一个机会。”
月千澜抬手,神色淡漠的看着住持。
她的眸光幽幽,带着一丝杀气,又掠过圆荼。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圆荼身边。
话虽然是对住持说的,但是她那一双带着锐利寒芒的眼睛,却是紧紧的凝着圆荼。
“住持,这件事我来处理,但凡曾经欺辱过我娘亲的人,统统都得死。虽说,佛门圣地,不能大开杀戒……可……如果出家人没有慈悲心肠,披着出家人的皮囊,干着最阴暗龌龊之事,你觉得还算是出家吗?我今日,也算是给佛寺,清理门户了。”
住持眼底满是惊骇之色,他如何听不出月千澜话里的意思啊。
这是要,真的要在佛寺里大开杀戒了吧?
佛寺百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等荒唐之事,难道这佛寺要毁在他的手里吗?
住持刚要再恳求月千澜手下留情,岂知明悟和尚却突然按住了住持的肩膀。
他靠近住持,低声说道:“住持,这件事你管不了。与其再劝,不如让太子妃发泄她心中的怨气吧……听太子妃的意思,她似乎只要处置欺辱过冯夫人的。而其他和此事无关的人,似乎不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