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的脸色变了变,“可,蛮夷王子要的是大闻的公主。”
“朕膝下尚未出女儿,又何来的公主呢?林曦在使团来大闻之前便被朕收做了义妹,即便是义妹,朕给的陪嫁也不会少,规格当以公主论。使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岚还没说话,使团便开了口,“那郡主真如皇上口中所言那般好?”
闻争微微点了点头,“朕一言九鼎,如何会有虚言?”
叶岚没想到,使团会突然开口,把他的计划完全都打乱了。
他本想咬着这一点,好激起两国之争,最好的结果便是兵戎相见。可谁知,这么一搅和,似乎他的计划便要成为泡影了。
但他却又无话可说,他虽说是个使臣的身份,可也就是空有一个名号,无异于是蛮夷使团的引路人而已。
在使团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个说不上话的外乡人。
叶岚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只好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捏得骨节发白都不曾松开。
使团光凭闻争空口无凭的自然不会同意,他们中也有个代表,那便是本次使团真正的决策人。
他瞧了一眼闻争,“皇帝陛下,这中原常说空口无凭,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外臣不能仅凭皇帝陛下三言两语便把王子的幸福交付出去。”
“这好办,今晚朕便让皇后设宴,将林曦召进宫来,各位使臣一瞧便知。”
“好好好,那便多谢皇帝陛下。”
使团双手在胸前交叉,朝着闻争鞠了一礼,便退出了朝堂。
叶岚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离开的,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出了朝堂之后,叶岚便自顾自离开了。
离开也好,反正使团的人,也并不想和叶岚同路。
前些日子,不过是因为叶岚熟悉大闻的地形样貌,他们貌合神离地跟了几日。
他们蛮夷人向来高傲独断,又如何肯让一个中原的逃犯骑在自己头上。
若不是蛮夷藩王道他还有些用处,他们断不会跟着叶岚一起到大闻。
入夜,庆和殿又是笙歌四起,今年仿佛百官宴倒成了常事。
不过,多多入宫接触接触总是好的,百官心中各有算计。
叶楚因着闻争的安排,不得不出面,更何况,她也想看看叶岚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
使团被闻争安排在了他的下首,算是最尊贵的位置了。
毕竟远来是客,闻争即便再想把叶岚碎尸万段,他此刻该做的却也是给他安排妥当的位置,免得落人话柄。
挨着使团的便是林尚书一家,此番百官宴又为合家宴,寓意阖家欢乐,国泰昌平,所以叶楚求得闻争,破例让女眷也一起加入到了其中。
只不过,还是要分席而坐的。
前头是百官,后头便是百官的家眷,而各家的子女便是陪着女眷坐着的。
只是,林曦出挑极了,在一众女眷中,她便成了最突出的一个。
即便她已经穿的极其素淡,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使团的人一眼便注意到了她。
他们心中也有计较,若心中那人不是为王子和亲的女子,他们定然是要极力反对的。
毕竟,皇帝可是把那女子夸得那般好。
很快便开席了,叶楚也不拖沓,直接把林曦提到了前头。
刚才开席前,她打量了一番使团之人,果然已经注意到了林曦。
她之所以向闻争请了女眷,便是知道林曦样貌出众。
而样貌出众的人,即便把她放在人堆里,她也会是那个最耀眼的。
林曦捏紧了,根本不愿上前。
可是她不得不往前迈着步子,她的身上,压着
无数的担子。
她缓步上前,路过使臣团时,只觉得自己被好多双眼睛盯着。
每走一步,都觉得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走到了闻争和叶楚眼前,她施施然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叶楚嘴角噙着笑,仿佛和林曦已经多么亲昵似得。
见她说错话,忙道:“曦儿还是不习惯改口啊,如今该叫皇兄皇嫂才是。”
林曦的脸色微微泛白,却还是强迫自己弯了弯嘴角,“倒是曦儿生分了,参见皇兄,皇嫂。”
天知道,她现在的脑中正在做着多么激烈的挣扎。
林曦垂着头,平身之后便一言不发了。
可使团可并不会放过她,毕竟,她要和王子成亲,她的品相虽好,其他的也必须令他们满意才是。
很快使团便开口了,“皇帝陛下所言果真不虚,郡主当真是个妙人。不过,外臣还是担心,怕这郡主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曦咬了咬嘴唇,她如今站在这被人评头品足已是无比难堪,不成想竟还被如此诋毁。
闻争也不恼,左右只是个义妹,没什么感情。
他慵懒地抬了抬眸子,“这么说来,使臣是想考考郡主了?”
使臣起身深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外臣自是不敢,不过和亲的毕竟是外臣的王子,定当慎之又慎。”
闻争抬了抬手,“上琴棋书画。”
林曦脸色煞白,捏着衣角的手也不住地颤抖。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不害怕,可更多的是屈辱。
闻争的意思显而易见,便是要她当众演绎,这样的她,和妓有什么分别。
她有时候想,干脆故意表现地不好,这样她就不必去和亲。
可是皇后已经给她失了压,太后也警告了她。
最主要的是,闻争还在使臣面前夸赞了她,她若是真的故意演砸了,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忍着泪水表演完毕,使臣均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全程叶岚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心中暗暗把这事记在了叶楚的头上。
可怜叶楚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无故被人恨上了,还是因为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宴席将散之际,叶楚忽然说道,“过几日便是郡主的册封大典,到时候,还希望王子能前来观礼。一来,可以让我们明白王子的心意,二来,也好让两人熟悉一番。”
使臣们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他们怎么敢随便答应下来,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请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