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言辞恳切的闻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随后目光淡淡扫过身旁站着的林慕轩。
有一瞬间,叶楚怀疑是林慕轩将自己的踪迹告诉闻争。
但仔细想想,既然林慕轩先前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强行把她交出去,那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将闻争带过来呢?
看到禁军包围小院,林慕轩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带着那两名土匪去竹音寺里见闻争的时候露了行迹,不知怎么让闻争怀疑到了他知道叶楚的下落。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愧疚,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看着闻争将叶楚带回竹音寺。
山下小镇上有不少百姓住着,叶楚不好站在门前和闻争僵持,也不愿意被百姓看了笑话。
一行人回到竹音寺,张公公便打发了一名小太监去向太后报喜。
叶楚虽然脸上带伤,但毕竟身无大碍。她能够从那样的险境中平安归来,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幸事。
太后听闻,也是连连念叨着佛祖保佑,还特地去佛前上了三炷香。
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丁香,看着太后高兴的样子欲言又止。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回来了,那淑妃……”
见丁香提起秦欣,柔太后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不悦,但她对丁香这名宫女颇为喜欢,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可不要再同哀家说起淑妃,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若非有秦起在后面撑着,哀家头一个饶不了她!”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又看见刚刚过来报修的公公去而复返,说是闻争和叶楚商量了一番,决定提前回宫。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关切的问道:“不知公公可有去告知淑妃提前回京的消息?”
她现在这副模样,任谁也看不出方才还在说着对秦欣柔的不满。
小太监听到太后问话,自然是如实回答,道:“皇后娘娘心情不佳,皇上与她商谈一番,虽然定下了提前回宫的计划,可是张公公吩咐的时候特地说尽量不要让淑妃娘娘那里得知消息。”
听到这话,太后便心中有数。看来是因为叶楚受伤的缘故,闻争对秦欣柔心怀不满。
这是有意要给秦欣柔一个教训,一行人回去京城,却故意将秦欣柔撇在竹音寺里。
这对一向要强的秦欣柔来说,几乎是把她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但这次太后就不想出手相助了,只是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刻意旁观秦欣柔的这场笑话。
就在秦欣柔为叶楚的归来惶恐不安的时候闻争却一脸无奈的坐在叶楚的房间里。
林慕轩手上端着药膏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枝晴紧随其后。
见闻争在自己出去的必经之路上坐着,林慕轩脚步一顿。
他弯腰恭敬地行了一礼,将手上的药膏递了上去,轻声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脸上的伤疤需要小心照料,稍有不慎就可能留下痕迹,影响到日后的容颜。”
听到这话,闻争心中一紧。
他原本是想找林慕轩问个清楚,好知道叶楚在离开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叶楚就在屋子里,若是他在此地追问林慕轩,可能会使得叶楚心生厌烦。
想到这里,闻争只好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猜想,眼神怪异地扫了一眼林慕轩。
“朕对林太医的医术很是放心,林太医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太医院中的佼佼者,想来这样的皮外伤,应该不在话下吧!”
闻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林慕轩捧过来的药膏,小心地收进怀中。
这是林慕轩刚才给叶楚上药的时候所用的药膏,叶楚要想将脸上的伤痕养好,必须要每天三次不落地涂抹。
“皇上放心,臣心中已有打算。太医院的王太医有家传秘方雪肤膏,等回到宫中,臣与王太医商量一番,定能研制出新药,让皇后娘娘的容颜恢复如初!”
林慕轩并不是在说大话,她确实有这个底气,也有信心要将叶楚脸上的伤痕治好。
王太医是太医院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与许多嫔妃关系不错,皆是因为这雪肤膏对女子护肤有奇效。
得了林慕轩的保证,闻争这才放下心来。
他挥手让林慕轩退下,随后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最终还是迈步往屋子里走了过去。
枝晴刚才退出来的时候,看到叶楚面色沉静的坐在椅子上,明摆着是不愿意出来理会闻争,可现在闻争走了进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到其中传来的闻争透露着无力的声音:“你真要如此?我当日救秦欣柔,只是因为秦家曾经有恩于我……”
叶楚闭了闭眼睛,她知道闻争对秦欣柔没有喜爱。可当日在悬崖上闻争的抉择,仍然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伤害。
她猛地睁开眼睛,将自己手上拿着的药瓶砸在地上,一脸冷然的看着闻争。
“出去!”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样对闻争说话,自从他当上皇帝后,谁人见他不是毕恭毕敬,除了叶楚……也只有叶楚,能让他出于真心的低头讨好。
似乎是拿叶楚无可奈何,闻争在片刻的沉默后,最终还是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在外面听着动静的枝晴吓了一跳,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往自己所在的方向传来,连忙提着裙子避在了帘子后面。
等闻争走了,枝晴才敢进去劝说叶楚,道:“娘娘,您这样和皇上置气终究是伤人伤己,为何不选择换种法子?”
虽说当局者迷,可是叶楚心里却清楚的很。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肯顺着闻争,那得到的会比现在的多得多,可偏偏她就是不愿意低头。若是没了心里的那份在意,那她自然无所谓了。
“罢了,枝晴去收拾东西吧,这些话不用你多说。”
叶楚丢下这话,便起身走到窗边,远远的眺望着竹音寺山上的秋景,一副不欲与旁人交谈的模样。
见此,枝晴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便只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