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殿里凤烛熠熠,殿宇中精致的摆设映着烛光,处处流光溢彩。
叶楚看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云秀,挥了挥手让后者退下,道:“云秀,今日不必你在身边伺候,换其他人当值吧!”
闻争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瞥了一眼云秀微微颤抖的手,唇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已经查明当日在御花园小路上对叶楚进行刺杀的……便是这位名叫云秀的女官。
可现在看来,叶楚不仅出手替此人收拾手尾,还对其照看有加。
以往他来到凤栖殿时,可不曾见到叶楚身边有这样一位女官贴身伺候,显然云秀是在近日受到了叶楚的提拔!说不定这场交易,就是与叶楚受到的刺杀有关。
闻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端起手上的酒盏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眼中有化不开的惆怅。
他知道叶楚瞒着自己做这些事,半分口风都不愿透露,定是与竹音寺中的事情有关。但即便竹音寺的误会两人未曾开解,也不至于闹到要让叶楚作假刺杀,趁机伤害于他的地步。
瞧着云秀退下,闻争看着烛光下的叶楚身姿迤逦,却在殿中走动时都不曾向自己投来目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越发觉得落寞,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近来番邦商人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到京城贩卖,宫内采办辗转得到了几件奇巧的珍宝,朕已经令人带到凤栖殿与你赏玩。”
在旁边侍立着的张公公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两条缝。
“皇后娘娘,这几件玩意儿颇为新奇,皇上一听到尚宫局的禀告,便令人带到了凤栖殿。”
张公公一面说着,一面拍着拍手,立刻有人端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托盘上的东西用红布蒙着,神神秘秘也不知绸布下是什么好物件,只得被送到天下最尊贵的人面前。
闻争本是想拿这些东西来讨好叶楚,可谁知叶楚看到之后,却连绸布下面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她只是眉眼淡淡的一挑,便叫人把东西拿下去好生收着。
可怜不能令人一睹的珍宝,被收入凤栖殿的库房后,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天日。明珠蒙尘,也莫过于此!
闻争心下一叹,他这份心意付诸东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叶楚又抬头看了闻争一眼,端起茶盏沉声说道:“臣妾领皇后之位,自有劝诫皇上专心朝政之责……如今朝堂正逢多事之秋,皇上应当多加心思放在朝堂政务上,而不是想着这些杂事。”
她话音刚落,见闻争脸色一变,便猜到闻争想要出言辩解。
于是叶楚抢先接话道:“皇上不必多言,今日臣妾身体不适,恕臣妾不能够侍奉皇上,还请皇上另择他处!”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就算闻争心中有再多的郁闷,又有千般言语想要同叶楚解释,但面对神色冷清、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的叶楚,也只能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帝后二人起了分歧的消息,隐隐流传出去。此时在宫中已经不算秘密,虽然闻争常常往凤栖殿跑,可是两人时常不欢而散的事早已为六宫众人所知。
叶康对闻争和叶楚的事情颇为关注,次日便得知消息。他想到叶楚那倔强的性格,稍加猜想,便推测出了原因。
等到下朝后,叶康回到府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让人将柳如意叫到了自己面前。
“老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将妾身叫来,难道是楚儿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柳如意踏进屋子,看到叶康闭目沉吟站在窗前,便出声问道。
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叶康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帝后不睦的消息甚嚣尘上,近日我也觉察到了楚儿在宫中处境维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身怀皇嗣,可是帝王的宠爱却千万不能断了!”
听到叶楚处境艰难,柳如意心中一跳,立刻打起精神向叶康询问起来。
看着柳如意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忧,叶康眼中有精光闪过,满满的都是算计的神情。他知道叶楚会对自己的话爱搭不理,却一向不能够把柳如意拒之门外。
柳如意对待叶楚一片慈爱之心,在叶康手上变成了算计的途径。
听到叶康添油加醋的说叶楚在宫中遇到的困难,柳如意越听越是心酸,隐隐的后悔将叶楚送进宫中。但现在木已成舟,叶楚身为当朝皇后,已经脱不开这个泥潭。
等到叶康说完,拿着手帕拭泪的柳如意已经不能够继续忍耐下去,招手便叫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向宫中递牌子求见叶楚。
叶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目的达成,他便打发了柳如意离开,开始盘算能够借着竹音寺的事在朝堂上发作起来,能够讨到多少好处。
竹音寺叶楚坠崖一事早就传进了叶康的耳朵,只是他一直隐而不发,便是想要抓住机会从秦起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大口利益。
见柳如意递牌子要见自己,叶楚心念一转,终究是没忍心拒绝。
枝晴在一旁劝道:“不管这次夫人来了究竟所为何事,但夫人爱护娘娘一片慈爱之心却是做不得假的,娘娘总不能辜负了夫人的心意。”
柳如意好心办坏事,她们这些宫女都瞧在眼里。面对这样的好人谁也说不得,更别说作为女儿的叶楚在其中是何等尴尬。
叶楚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见是肯定要见的……只是见到柳如意后,能不能让对方所做的事顺了叶康的心意,还要全凭她自己思量。
想到这里,叶楚目光一定,便吩咐枝晴和云秀着手准备明日见面的事。
等到第二日柳如意来到凤栖殿,见到叶楚自是好一番关怀叹问。母女二人各喝了一盏茶,才将多日不见的关切之情道尽。
就在这时,柳如意想到出门前叶康隐约暗示的话,便委婉的问起了竹音寺一事的前后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