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家人迹稀少的林子里,闻争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可即便他在听到动静飞快的做出了抉择,叶家却在叶康的示意下早就成了天罗地网,稍有异样便能一触即发。
因为暗卫被发现的地方靠近叶楚居住的院落,正在看书的叶楚听到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皱,正好看到方才接待闻争的丫鬟前来禀告。
“娘娘,刚刚府上送柴的小厮背了一筐柴火送到小厨房,可那人瞧着有些面生,而且方才外面吵闹的动静传来时,他忽然奔逃离去。”
丫鬟回想着闻争离开时行迹匆忙的模样,怯懦的补充道:“奴婢觉得有些不对,便来请示娘娘。”
这几日丞相在府中对下人耳提面命,让他们时时警惕陌生人出入相府,说是担心皇后娘娘和腹中孩子的安危。丫鬟是叶家的家生子,做事更是用心三分。
叶楚回忆了一下,刚才确实有人从窗前路过,那目光有些熟悉。只是她当时正在看书,并未注意到那人的模样,只当是寻常小厮前来送柴火。
思及此处,叶楚心中联想到先前叶康放出去的谣言,忽然心中一跳。
这个圈套定是和闻争脱不开关系,如果闻争有心前来探望,却不是以着皇帝的身份大张旗鼓而来,那恐怕叶康又有了下手之机。
叶楚心中有了猜测,便再也坐不住了。她干脆领着自己的两名心腹女官,直奔叶家前院,打算去找叶康谈判。
守着叶家后宅的侍卫看到叶楚态度强硬,又是为了去寻自己的主子叶康,终究不敢阻拦,便派了一队侍卫护送着叶楚前去找人。
这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叶楚感受到脊背上犹如针扎般的目光,心中一阵发冷。
叶康当真是权欲熏心,因为她腹中孩子的缘故,做事的手段愈发激进。
想要光复前朝、执掌权柄,是何等之难!
叶康在朝堂上埋伏多年,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阴谋诡计。
叶楚找遍了叶家的书房和正厅,都不曾见到叶康的身影。
她正是心烦意乱时,忽然看到管家低着头鬼鬼祟祟的从走廊下路过,便上前将管家拦住。
后者吓了一跳,但是听到叶楚的问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叶楚才知道叶康和幕僚在书房里关着门商议了一阵子,竟是带了几个忠心的仆人,十分低调地离开了府邸。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现在叶康不见踪迹。
叶楚走在叶家前院,她远远的看着大门,刚想迈步走过去,就被觉察到异常的侍卫拦住。
“皇后娘娘,丞相大人吩咐过了。您身份贵重,不可贸然离开府中?若是在外面碰到歹人,那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就在侍卫说话的时候,他旁边站着的四个同僚动作一致的围拢过来,右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佩刀。
叶楚习惯了他们的态度,这些人只听命于叶康。在他们眼中,皇家的威严毫无作用。
“罢了,那本宫就等着丞相回来,让他亲自向本宫解释!”
叶楚一甩袖子,故作恼怒的转身退了回去。
领头的侍卫毫不在意的发出了一声嗤笑,轻描淡写地应答道:“皇后娘娘的命令,手下自会转告给丞相大人,由丞相大人定夺。”
跟在叶楚后面的云秀何曾见过有人敢对当朝皇后这般无礼,当下便怒道:“尔等好生放肆,就算是丞相,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这般!”
那人便不再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叶楚。
几乎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偌大的丞相府便化作囚笼,将叶楚和闻争困在其中。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闻争还在尽力躲避着叶家侍卫的搜捕,不知不觉往清水溪所在的方向靠了过去。
暴露身份的暗卫在与叶家侍卫的缠斗中寡不敌众,他尽力拖延时间,在丞相府中四处乱闯,引起一阵动乱。
毕竟动静闹得越大,闻争就越能够浑水摸鱼,从这乱况中逃脱出去。
等他身上负伤失血过多,没有再战之力时,这暗卫便低头咬破了自己的衣领。缝制在衣领处的毒药见血封喉,几息之间便让他面色发紫,断了气息。
这样的手法让前来追查的叶家侍卫吓了一跳,他们被叶康培养,平时也是见惯了血的人。可是暗卫死的如此壮烈,态度这般坦然,在让他们疑惑的同时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不知是谁家派出来的探子,竟是一名死士!”
侍卫中有人上前搜查一番,然后去向叶康禀告。
叶楚在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时,也看到了不少人仰马翻的情形。
在后宅中伺候的丫鬟仆妇哪里见过这样激烈的喊打喊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
等叶楚一回来,院子里伺候的叶家仆妇连忙涌上来,庆幸的说道:“还好娘娘没有出事,否则奴婢等人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娘娘快到屋子里去,莫要再出去了!”
看着叶家仆妇眼中的关切,叶楚抿了抿嘴唇,斟酌一二方才出言问道:“周嬷嬷,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府中这般局势弄得人心惶惶……可是我昨天夜里梦见佛祖,说必须要在今日太阳落山前去寺院烧三炷香,否则腹中胎儿难以安稳。”
听见这话,被唤作周嬷嬷的妇人顿时露出担忧之色。
她喃喃自语道:“皇后娘娘怀着的是龙胎,自然与寻常孩子不同,佛祖托梦照看一二也是应当的。可是相爷有令,不准娘娘出去。”
周嬷嬷曾经在叶楚身边伺候,那时叶楚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的女儿早夭,被调到那内院后,是将叶楚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护的。
叶楚乃是当朝皇后,就算是毫无根据的托梦之词,也能轻易博得仆人的信任。
周嬷嬷信了,不禁为叶楚受困而发愁。
“这三炷香就不能由旁人去烧吗?”
在旁边伺候的枝晴心领神会,知道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立刻在旁边帮腔道:“那怎么能一样,只有亲手烧的才能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