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是一些补充的记载,大致不出初验的结论。上吊而亡,无致命伤,现场完好,有遗书。
除了自杀以外,似乎别无结论。
若昭一页一页把案卷翻完,最后停在第一页的初验状上,指尖摸索页脚,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对了,”若昭从案卷中拈出一张纸,“这是杜大人的遗书,是抄本吧,原本确认过,不是伪造?”
李世默一直坐在旁边安然注视着她,唯恐打扰她的思绪,直到她问才答。
“问过杨秉廉大人了,虽然这桩案子经的是他叔父的手,他也颇为关心,因此后来也核实过一遍。可以确认的是,并非江湖上常见的装裱拼接之术,伪造的可能性很小。除非专人请写手,一点不落地模仿了杜大人的笔迹。”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伪造的?”
看着若昭轻轻晃着那张纸,李世默微蹙,“你还是觉得这桩案子有问题?”
“我一开始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杜桓之死来得太巧,又太理所应当。当时杜松已经下狱,杨老大人前往杜桓府上问话。随后第二日,杜桓自缢身亡。”
“杜家兄弟本为荐福寺血案的参与者,当时杜松入狱,杜桓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或者为家里人招致祸患,选择自尽。”李世默微微偏头,“正好严丝合缝?”
“一开始我的怀疑确实有臆测的成分,有可能是我多想了。”若昭从案头上取出一张纸,湖笔舔墨,“可是我们这六个月走了一趟巴蜀,你还会这么想吗?”
说罢,她在纸上写了“荐福寺血案”五个字,随即花了一个圈。
“你看,围绕这一桩案子,先后卷进来的势力,首先是我们暗中唆使的杨老大人。”
她在右上角写了一个“杨”字,指向中心的荐福寺血案。
“随后我们暗使手段,使得荐福寺的普济自首,牵连出了前工部尚书杜松。”
若昭又在荐福寺血案旁写上“普济”两个小字,又在左下方写上杜松的名字。
“我们处理荐福寺血案其中一大目的便是换掉前工部尚书。原因在于,杜松之子娶的是秦家的女儿。涪城杜氏和陕州秦氏一样,处于以陈卫两家为核心的血缘姻亲集团之中。”
“杜松”这个名字之上,又画了一条线,指向陈卫。
“而杜松的背后,站着的是神策军集团的张怀恩。可以说,是张怀恩、杜松、以及公孙枭,联手导致了西陵氏的惨案。”
说罢,若昭又在杜松的下面,加上了张怀恩的名字。之后又在杜松旁划了了一道横线,指向杜桓。她轻点这个名字。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的死因。在我们曾经已知的范围内,杜松为谁所杀不明,杜桓的死只能解释为畏罪自尽。而当我们走了一趟巴蜀之后,我们才发现,在这盘棋上,还漏掉了一支势力。”
若昭把这张画满圈与线的图举起来给李世默。
“你看,差谁?”
“孤鸾和雪晴?”
“正是。”若昭把这两个名字补在杜松和杜桓下方,并画了一条指向杜松的线,“这是真正意义上,以复仇为目的的西陵氏后人。并且可以确定的是,杜松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我们虽不知杜桓对于当初屠杀西陵氏一案参与多少。但在西陵氏后人眼中,杜家兄弟都是该杀之人。他们有多大可能性,只杀了杜松,而放过杜桓呢?”
“难不成你想说,杜桓是死在孤鸾和雪晴手上?”李世默诧异地眨眨眼,“只论动机,是说得通的,但动机并不代表施行。就算是他们俩干的,首先解释不通的是,为何要伪造一个自杀现场,还大费周章地伪造一封遗书?当初公堂刺杀杜松,他们可不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