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长安城的午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长安城西边的开远门一个穿着黑色披风蓝衣少侠左手握着下端已经劈裂的竹杖,把斗笠压低,跟随着拥挤的人流向前。守门的士卒伸手拦住他:“干什么的?”
蓝衣少侠微微抬眸,士卒才看清这个人面色白得可怕,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少侠右手掏出一个令牌,士卒瞟了一眼那个沾着血的令牌,立马行礼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蓝衣少侠眼眸闪现一丝冷光,滴着血的右手从胸口摸出一锭银子,压低声音道:“兄弟辛苦,买点茶水喝。”
士卒点头哈腰道:“多谢大人,小的一定不会乱说的。”
蓝衣少侠走过城门,刚才还算稳健的步伐一滞。他勉强拿竹杖撑住,一步一顿地向前走着,努力避开人潮滚滚的主街,一步一步走过几坊之地,绕过西市,穿小路走到长兴坊萧府的后门。他看了看萧府紧闭的后门,再也没有力气了,拍了一下门就倒在地上。
在他不远的身后,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挑着扁担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看到萧府后门的时候嘴角微勾,“云隐公子,有点意思……”
萧府。
“长公主!长公主!萧小姐回来了!”
若昭一惊,“快快!她人呢?推我去看看!”她赶紧让雪澜把她推过去看看。
到了萧岄住的院子,门口一个丫鬟看到长公主立马迎上来:“少奶奶您可到了,小姐……小姐她……”
若昭不等她说完就示意雪澜赶紧推她进去。进了里院,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若昭心头一颤,自己推着轮椅就往里屋去。一进去萧岄的贴身丫鬟歌儿就哭着向若昭道:“少奶奶,您快看看小姐,小姐已经这样了,但是她不让我们叫府上的大夫来……”
“阿澜姐!快把花语叫过来,带上最好的止血草药。”
她自己推着轮椅到萧岄榻边,她趴在榻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背上插着几根斩断的箭杆,箭镞已经深入皮肉,右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塌边盆子接着鲜血,伤口还在不停地淌血。她心疼不已,紧紧握住萧岄的手,嘴唇颤抖着说道:“云隐,云隐……”
萧岄微微睁开双眼,扯出一个虚浮的微笑,“嫂子,阿岄无能,现在才回来,没耽误嫂子的事吧。”她左手颤巍巍地抬起,示意她手里的东西,“这是嫂子拜托我查的事情。”
若昭赶紧接过来,一看是萧岄查到的北燕派来买粮的暗使,心头自责不已。她不忍心告诉她没有借助特使的力量也把事情办完了,只得安慰道:“没耽误没耽误,你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
萧岄闭上眼睛舒了口气,“那就好……”
若昭还想出言鼓励她撑住,这时花语背着草药箱,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就冲了进来。“小姐你快让开,我看看萧小姐的情况。”
萧岄抬眸看看若昭,若昭知道她想说什么,赶紧道:“这是我的贴身大夫,你放心,不会让府里其他人知道的。”
这边花语开始忙碌起来,若昭便让雪澜推着她到外面去等。若昭眉头紧锁,似喃喃道:“都怪我……”
“别怕,不是你的错,”一件温暖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声音宛如暖风微醺拂过她的心头,“岄丫头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别的事情才会这样的。”
若昭抬头,“云渊……”
萧岚蹲下来,暖和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道:“不要自责,岄丫头自己办事出了差错,不是你的问题,我陪你在外面等,好不好?”
院中的血腥气久久未散,几个丫鬟端着药汁、热水和血盆进进出出,若昭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萧岚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向她传递着安心的力量。
傍晚时分,花语才满脸疲惫地里屋走出道:“基本上没事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静养。”她走到萧岚面前道,“萧小姐有事情要单独找你谈谈。”
紧紧盯着里屋的萧岚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回头尴尬地松开若昭的手,“这时候正是天气转凉,你先到偏房里等我,小心风寒。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我去去就回来。”
若昭目送着萧岚匆匆走进里屋,由着雪澜把她推到院中的偏房里等着。她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许久才道:“雪澜你说这萧府……未免太过奇怪了,萧大人应该已经回来了。就算云隐有心隐瞒,这满屋子血腥气哪是说藏就能藏得住的,萧大人和大长公主,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问问……”
“殿下你的意思是说……”
若昭长长一叹,“这萧府里的故事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