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若昭刚刚晨起,雪澜在伺候若昭梳妆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道:“昨晚血魂过来了,说昨天夜里三殿下暗中拜访了萧大人。”
若昭本来睡得气色甚好,一听此言,一口血咳了出来,浸得她的裙袍一片殷红。
“殿下……”
“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若昭死死地抓住雪澜的衣摆,“为什么……”
“殿下您昨晚难得睡得安稳,所以……”雪澜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失态的若昭,语无伦次道:“昨晚也不知道三殿下找萧大人什么事,所以就……”
若昭用帕子拭着嘴角的鲜血,声音虚弱道:“还能是什么事。”
“很严重吗?”
若昭闭着眼睛靠在轮椅背上,“以后记得了,但凡是关于三皇子的事,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阿澜姐你下去领罚去吧,把风吟叫来,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雪澜跪下叩首道:“奴婢知道了。”
结果跟着风吟进来的还有吊儿郎当的萧二公子,他一进来就笑眯眯地对若昭道:“雪澜说她把你气得不轻,叫我来好好宽慰宽慰你,说吧,三殿下给你惹什么祸了?”
若昭看到萧岚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气得好笑,对着风吟道:“风丫头你先照我说的回一趟毓安宫,至于你呢萧二公子,”风吟走后若昭对着萧岚好生没好气道,“你是来看好戏的还是嫌我气得不够来惹我的?”
“不敢不敢,”萧岚行了个大礼赔笑道,“本公子今天就是来听长公主倒苦水的。”
“三殿下昨天晚上来找了萧大人,所谓何事不用我多说了吧。”玩笑归玩笑,若昭很快就严肃起来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殿下是想直接在朔望朝会上向陛下建议赈灾河南?所以昨晚来找家父希望在朝堂上声援他?”萧岚也很快严肃起来——这是他们说话的默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养成了这样对话的习惯,一上来先玩笑着互相损一番,说起正事就突然严肃起来。
“嗯,”若昭若有所思点点头,“三殿下面对的最大压力在于如何凑齐赈灾的钱粮,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是从江南的常平仓走运河调运。但是此项工程过于巨大,光靠国库和捐出他府上的物资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还得想别的办法。我认为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借用运河沿线的商船,借用商船的代价就是,明年可能要适当减少江南地区的商税。”
萧岚也点点头道:“要是三殿下真的能想到这个办法,不愁说不服满朝文武,再加上家父的支持,能够前往河南赈灾不是难事。”
若昭无奈地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她面色阴郁道,“明年江南一带的商税必然会大幅度减少,因此本来靠土地吃饭的农人极有可能会想办法脱离土地转而从商,甚至是在商贾之家做个下人。这样结果就是田地荒芜,粮食产出减少,加上商税减少,我大唐如今半数以上贡赋来源江南,如此一来,来年税收堪忧。万一明年再遇天灾,北方兴起战事,我大唐国运可真就到头了……”
萧岚拍拍她的肩膀,明明知道安慰是乏力,还是忍不住宽慰她道:“别担心,总归是有办法的……”
“云渊,你还记得的天元之局吗?”
“你……”萧岚不可思议地望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觉得……”
若昭痛苦地闭上双眼,“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希望天元之局能走得通吧。”她倏地睁开眼笑笑,“现在还不是绝境,给我三年时间,最多三年,没有内忧外患,三年之内我可以确保三殿下登基改革。但是三年内没有天灾,没有外敌啊……”
萧岚面色一沉道:“我知道了……”
萧岚走了一阵子之后,黎叔匆匆忙忙来报道:“刚刚跟踪萧公子的人来报说,萧公子从殿下这儿出去之后直接去了李君毅将军府上。”
“李君毅……”若昭一边抚着茶杯一边回味着这个名字,之前她为了搞清楚西突当年埋在大唐的眼线让萧岚去接近李君毅,萧岚却说他们俩很早就相熟,而且还是酒友。如今萧岚频频去李君毅将军府上,只怕不仅是为了她拜托的事情,还有别的缘由。
若昭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萧府,一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