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皇后就去了一趟寿康宫向陈太后禀明来意。果然,刚一听完卫皇后的话,陈太后就拍案而起道:“要哀家信那狐媚子的话绝不可能,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被那狐媚子迷了眼睛吗?”
卫皇后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叩首道:“还请母后恕罪,臣妾,臣妾只是想太子此时处在不利之势,要是真能凭此绝地反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陈太后摆了摆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先下去吧。”
卫皇后垂着眸子刚一退下去,陈太后就示意惠姑过来低声道:“暗自去查一下皇后说的这件事是否属实,就这样,等到李世默进宫的时候把他叫过来,就说河南一行辛苦,哀家找他叙叙话。”
说罢,陈太后捏着一串佛珠,疲惫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李世默被叫进寿康宫的时候一脸平静无波,陈太后倒是热情洋溢拉着他的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差人送上茶果点心的,李世默都有礼有节地应了下来。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陈太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世默之前在河南道的时候,查了黄河沿岸各州刺史贪污护河款的事情?”
李世默脸色微变,手里的茶杯也颤抖了一下,“太后……怎知此事?”
陈太后凤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她不动声色笑了笑,“你不必管哀家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你只用告诉哀家是不是确有此事。”
李世默起身大拜道:“确有其事。”
陈太后啪地拍了一下扶手,腕上的金钏叮铃作响,“那你为何在奏疏上没有如实上报。”
李世默再拜了两拜,“还请太后恕罪,容世默据实回禀。在滑州,臣确实和几位大人暗审了滑州刺史,也确实得知了黄河沿岸各州均截留护河款一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人不让臣说……”
“谁?”
李世默伏在地上颤抖着,“臣不敢。”
陈太后换了个方式问:“你当时暗审滑州刺史,有哪些人在场?”
“几位随行的大人。”
“沈知贺在场吗?”
“在……”
“是他不让你说的?”
李世默伏在地上不说话。
陈太后差不多明白了,她单刀直入道:“沈知贺为什么不让你说?”
李世默这才颤颤巍巍抬起头来,他额头上渗出几滴汗,“还请太后恕罪……太后也知道,沈知贺跟着臣去河南是那边的意思,所以臣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那边的掌握之中。臣只想平平安安地把父皇交给儿臣的事情办完,其他的……臣,不敢奢求。”
“除了跟着你去河南的臣僚,还有其他人证吗?”
“滑州刺史府的僚属可为人证,长史韩晟就是其中之一。”
陈太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内心冷笑了一声,之前还听说三皇子李世默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如何风采过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想到这儿陈太后不由地暗喜道:“做得很好。”
李世默又拜了拜,“能为太后分忧,也是世默之幸。”
陈太后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去道:“下去吧,你母妃一向谦恭有礼,哀家在宫中也会多有照应的。”
李世默谢恩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一出寿康宫,他抬头看了看宫外的天,突然想起了灵溪茶庄那个幕后高人的话。
“过几天陈太后一定会找个由头请殿下去坐坐,殿下在太后面前只用牢牢记住两点:其一是示弱,要让太后看到你胸无大志毫无威胁;其二,她一定会问殿下在滑州夜审曹庆的事情,到时候问起来为什么不上报,殿下就暗示这是沈知贺的意思就好。”
以唯唯诺诺的姿态让太后放松警惕,又遮遮掩掩地点出沈知贺的知情。纱帘后的那个人,真是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