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家人,若是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还活着,也应该有这些书生这么大了。
只是他们家是农户,根本念不起书,家里的人都是大字不识,欣儿的字还是狗子哥教的,来南越萧老头也教了不少,宫里没有小孩子,也就没有老师,欣儿便跟着太医院太医们也学了不少,加上她自己本身好学,如今学问倒是不错。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欣儿正在走神,就被一个声音拉回了现实。
她低头就看见了院墙下站着的应寒,他穿着黑色的侍卫装,腰间配剑,身材修长高大,束发,神情冷漠,和外面白衣的文弱书生完全不一样,十分的精神。
欣儿觉得他比书生们英俊多了。
“我……”
应寒皱眉看着他们。
欣儿道:“我们在屋顶赏月。”
应寒倒是不意外,他足尖一点也上了房顶,四处看了一下,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
说完,还从盘子里拿了一颗苹果,咬了一口,才说:“这里风大,当心着凉,你们要赏月可以去那边的楼台上,比这里好多了。”
欣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那边有个高高的楼台,专门供人登高赏月用的。
“嗯,我们知道了。”欣儿说。
应寒道:“我还要去巡逻,先走了。”
说完便从房顶跳下去走了。
欣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应寒有点特别。
卫琮曦没出什么幺蛾子,乖乖的泡了澡。
施落坐在他边上,边吃水果边问:“每天你去找钟岁言说什么?”
卫琮曦道:“画画。”
施落一怔:“你们三个?”
卫琮曦点头:“有时候也下棋,反正他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是为什么?”施落不太理解。
而且,这三个人的组合,怎么想怎么奇怪。
卫琮曦道:“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也说了钟岁言很聪明,我总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在想什么,才能对症下药,而且说不定能从他话里套出点什么来。”
施落觉得有道理:“有什么发现吗?”
卫琮曦将钟岁言牢房里的摆设什么的都说了。
施落:“他有强迫症和洁癖。”
卫琮曦不解。
“洁癖你也看见了,钟岁言很爱干净,他这种爱干净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那天他来洗了好几次手,而且衣服也干净的很,不允许有一点灰尘,至于强迫症……”
施落指了指桌子道:“你看桌上的东西,我们正常人随意的摆放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钟岁言不行,必须摆的整整齐齐,分毫不差,否则他会觉得很不舒服。”
卫琮曦皱眉:“这是什么鬼毛病?”
施落道:“好在这些毛病苏墨没有,他只是轻微一点点洁癖,完全可以接受。”
这算是个好消息。
施落又道:“其实不少人都会这样,但是钟岁言的却是十分严重的,而且他被关了这么多年,心理说不定成了什么样子,你一定要小心。”
卫琮曦点点头。
“我倒是有个主意对付他。”施落忽然说。
…
翌日。
卫琮曦便去了刑部大牢。
钟岁言刚醒,和施落说的一样,他起床的第一件是就是收拾自己收拾房间,然后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摆的整整齐齐分毫不差,这才满意的坐下来。
不光是卫琮曦,就连隔壁牢房的苏墨都替他累的慌。
卫琮曦看了苏墨一眼,见他只是收拾了自己,就坐在那里了。
“今天带了什么来?”钟岁言问。
卫琮曦说:“油条,点心,还有米粥。”
卫琮曦把东西放在桌上。
钟岁言道:“你以为做这些我就会感动?”
卫琮曦笑了下没说话。
感不感动不知道,不过一会儿看你敢不敢动了。
苏墨冷眼看着,他知道卫琮曦才没有那么好心。
果然,钟岁言看到食物的一刻,脸色微微变了。
卫琮曦带的油条没有一根是完整的,长的长,短的短,粗细也不同,乱糟糟的放在盘子里,看着就不舒服。
钟岁言没了兴趣,又去看点心。
点心就装了六个,每个上面都有字。
前三个是“万事如”后三个是“心想事”,都缺了最后一个字。
苏墨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没觉得有什么,拿着油条和点心吃了。
钟岁言总算是舒服了一点,他端起米粥要喝,卫琮曦忽然晃了一下桌子,几滴米粥洒在钟岁言的衣服上。
钟岁言腾的站了起来,脸色十分不好。
卫琮曦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腿麻了。”
钟岁言看了卫琮曦一眼,转身去换衣服了,
苏墨拿着点心,边吃边问:“卫琮曦,你搞什么鬼?”
卫琮曦笑:“我能搞什么鬼?”
他站起来,将椅子拉后,又拿起桌上笔墨看了看,然后走到书架旁边,随意的拿书看,又故意将书乱放一通。
苏墨边吃边看着他,这几天钟岁言什么毛病,他已经了解一些,卫琮曦这么做,钟岁言一定会发疯的。
果然,钟岁言换了衣服就看见屋子里乱了,他眼睛一沉,有些烦躁,尤其是书架上的书,怎么可以那样摆?
钟岁言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他盯着架子上的书足足看了一刻钟,站起来走过去,将卫琮曦弄乱的书摆好,又将椅子摆好,笔墨放在该放的地方,就连桌上花瓶挪动了一下位置他都知道,那个缺口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的。
做好这一切,钟岁言才觉得气顺了。
“卫琮曦,你想干什么?”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卫琮曦。
苏墨微微挑眉,心想卫琮曦厉害啊,这么久了都没见钟岁言这么失态过。
“钟岁言,你这也是一种病。”
卫琮曦说:“叫强迫症,看到不整齐或者不对称的东西便会觉得烦躁不舒服,还有总是洗手,总觉得手不干净,这是洁癖。”
钟岁言不说话。
卫琮曦又说:“你和苏墨都有反社会人格,这也是病,病有很多种,你会治的只是身体上的,可是你和苏墨是心理上有疾病。”
苏墨挑眉,这话不是施落说的吗?他看了卫琮曦一眼,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你自认为是神医,醉心医学,可是这心理疾病你自己会治吗?”卫琮曦问。
钟岁言的眼神幽深了几分:“这是谁说的?”
“公主说的。”
钟岁言忽然笑了:“你觉得这话能说动我?”
卫琮曦道:“我觉得对于医术的事情你一定感兴趣,毕竟作为一个神医,自己却是一个严重的有心理疾病的人,这么看来,你并不能称为神医,甚至可以说,你本身就是个病人。”
钟岁言盯着卫琮曦,看了许久,他才道:“我可以给她治病,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
施落也没想到钟岁言会真的替自己治病,等卫琮曦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施落不由愣了一下。
“真的?他怎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施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