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只占了客栈后方三个大宅中其中一座,还分成了三个小院,所以隔音并不算太好,起码大声喊叫是避免不了被听见的。
正院里,怀揣着复杂情绪等阿鹏过来的禀报的陆郑氏,突然从软榻上站起身来:“相公,你听,是不是,是不是大郎他又喊了?”
陆有福面上表情一言难尽:“过了今晚,我得教教大郎身为郎君的担当了,这,简直比女郎家还要娇弱!”
陆郑氏这回倒是护着自家儿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说……你说是不是儿媳妇又打他了?”
没关系,放心大胆的告诉她,她都能承受,她肯定不会怪儿媳妇。
实在是经历了好几次后,在陆郑氏心里,她宁愿是儿媳妇打了儿子,也不愿意自家儿怎么都不行。
陆有福摸摸鼻子:“我怎么听着,不光是大郎的动静呢?”
难不成是互殴?
小两口卧房里,当事人都还不知道在爹娘心中俩人已经快赶上全武行了。
实则这会儿卧房内的情形简单明了非常好懂——床上躺着林驯兽师,床下趴着陆大郎,床头的炕屏和摆放衣服的架子乱七八糟碎在屋里,哦,陆大郎脑袋上还顶着自己前不久才扔出来的亵裤。
林蓉拽着被子略掩住自己的娇软,咬着牙一脸见鬼的表情,一时都顾不上好半天缓不过来神的陆大郎,她脑海中全是一个想法,去特娘的□□,是疼到升仙吗?
她不至于不知道第一次不会那么好受,可是俩人亲也亲了,情趣也搞了,没道理疼得跟被人捅了肾一样疼吧?
陆成材才是真的懵逼又委屈,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为什么?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做吧,可他那不也是跑马过程中的常规操作吗?跟郎君们一起在月生坊吃茶的时候,甭管是郎君们神秘兮兮坏笑着说的,还是行首们带着勾人的眼神隐晦提到的,这事儿都该是快乐大无边啊,他自我感觉动作还是很麻利的。
他亲上了,轻解罗裳了,也看到那小娘皮面上享受的神色了,更被低低如同海妖一样的轻吟勾住了魂儿,稳准狠也没找不到地方,随后他腹部就是一痛,随后是肩膀,脑袋……整个人跟破布娃娃一样,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脸朝下出现在了床榻外头。
“那个,相公没事儿吧?”林蓉有点尴尬,她轻轻皱着娥眉趴在床边,特别温柔问道。
不管为什么,陆大郎都是遭了无妄之灾,顶多是活儿不好,不至于得到这样的招待。
陆成材咬着牙坐起身,深吸了口气忍住痛呼,捂着肚子朝林蓉瞪过去,那眼神仿佛要吃人:“好好的,你突然发什么疯?”
“就是我没想到这么疼,所以没控制住力气。”林蓉缓了缓,末世人的强韧让她很快克服了某个地方的疼,“需要我扶相公起来吗?”
“不需要,我没那么弱!”陆成材咬着牙起身,岣嵝着坐在床边,“我怕你再扶我一下,陆家就没郎君了。”
林蓉撇嘴,松了口气靠在软枕上:“那也不能全怪我吧?”
“那是怪我?”陆成材气笑了,“谁家敦伦不是这样的,头一次本来就会疼,哪个女人都是如此,你怎么就……不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踹到床下面去,准确来说是踹飞到床下头去,陆成材感觉到的不是被羞辱,而是不可思议。
正常女郎不可能有这样的力气,总不能是仙人或者某些不要脸的野仙在梦里给这小娘皮渡了口仙气儿吧?
“我,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可能嗯……这也是大师所说的福分。”林蓉难得有点心虚,在尽量不结巴的情况下努力解释。
她难道能说末世的时候形成的条件反射,被伤害的一瞬间,她连反应时间都不用,立刻就能提起异能反击吗?
若说真疼到没办法忍受倒是不至于,可这条件反射养成多年,在荆朝身为秀才家的女郎也不会突然受到这样的疼痛,林蓉都不知道自己的条件反射弧还这么灵敏。
陆成材不依不饶:“那怎么办?你这样,谁还敢碰你?是你是悍妇都委屈悍妇了,哪家悍妇也没有这么对待自家相公的!”
“你想怎么办?”林蓉微眯起杏眸,很好,她相公有就势发挥,得寸进尺的迹象。
“以后你都要……”陆成材乘胜追击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间烛光似是闪烁了一下,映出了林蓉微微眯起的眸光,里面……“对我温柔一些,不能,不能再这么粗鲁了,万一,万一你伤到了重要的地方怎么办呢?我浑身都跟被大卸八块一样疼……你,你同意吗?”
陆成材说完话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说好的圆房后当家做主呢?怎么这小娘皮难得温柔下来,他竟然被一个眼神给吓着了。
他立刻就想身残志坚的继续倔强一把,可林蓉没给他机会,坐起身温柔靠在了他怀里:“相公说的是,我同意了,都是我的错,让我好好弥补你一下好吗?”
陆成材先是被靠得深吸了口气,好特娘的疼啊!他真是摔惨了。
可听见林蓉的话,他跟忘了浑身多疼一样,眼神闪烁看着衣柜上的拉住,心口的愉悦让他放弃了倔强:“你想怎么弥补?”
“相公肚子还疼吗?”林蓉轻柔问道,不轻不重摁了一下自己刚才踢到的地方。
“嘶……”陆成材实在忍不住痛呼出声,这里是最疼的,幸亏不是自家兄弟。
刚才林蓉那一脚真没少用力气,毕竟对着丧尸或者敌人也不用手软脚软。
林蓉本来还想着再整治他一番,将陆大郎冒头的刺儿给拔了去,可见他疼得脸色发青,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疼。
这种心疼就好像曾经跟她并肩作战的灵兽们受了伤以后的心疼,更别说这伤还是林蓉亲手给的,虽然陆成材是她的夫君,可林蓉更多时候还把他当做灵兽来对待,忍不住眸光更柔软了些。
想了想,没什么底限可言的林蓉想起曾经听末世人儿说过的另外一件快事,小酒窝微微凹陷出可爱的弧度,她凑到陆成材耳边:“相公听说过冰火两重天吗?”
“是武功招数?”陆成材有点莫名,“你不要岔开话题!”
林蓉带着一点点诱惑拉着陆成材躺下:“是仙人教我的哦,我可以传给相公,很快身上就不会疼了,相公想不想试试?”
陆成材:“……”憋问,问就是快点儿。
林蓉看出来了他的回答,轻笑间挥挥手,散乱的幔帐又缓缓合在了一起,地上的混乱已经没人顾得上去管了。
夜渐深沉,慢慢变成无边黑色,没人知道,夜,许是羞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蓉起身的时候,还忍不住皱了皱眉,昨晚在陆成材不注意的时候,她给陆成材用异能梳理身体,将她才二级的异能几乎用空,她都没顾得上给自己使用。
所以即便敦伦没有彻底完成,林蓉腿心也不算好受,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动异能在某个地方多转了几圈,感觉不到疼的时候,她身体里的异能也彻底告罄了。
这时节蚊虫不少,梳洗的功夫,她胳膊就被咬了个包,林蓉看着自己挠红的地方,感觉别提多新鲜了,这还是她有了异能这么些年后,头一回被蚊子叮。
所以她忍不住扭头凉凉扫了眼还没动静的床榻,废了这么大工夫把他全身都调理了一遍,说不得陆大郎寿命都能长很多,若他敢有外心,她就把他当猪吊起来打。
舒服睡着的陆大郎莫名觉得有点凉,拽了拽薄被,翻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将帕子给阿婆送过去吧。”林蓉对着从一进门就有些目瞪口呆,到现在还忍不住往被打碎的架子那边看的秦娘子道,“送过去以后,安排人去把旺福苑的倒座房给砸了,让五叔安排人,可以开始做厨房了,厨房只用作一面墙,有一面完全镂空,其他两面都用竹片便可,屋顶要用竹板撘出图案来,顶上暂且用油布盖住就好……”
听着林蓉开始说正事儿,秦娘子赶忙集中注意力把吩咐给记下来,可等端着盛放圆房帕子的木盒出门的时候,秦娘子还是没忍住看了眼四分五裂的置衣架子,晃神寻思着,她对于敦伦是不是知道的太少了?
等到正院的时候,陆郑氏见秦娘子捧着匣子过来,脸色立马红润不少,眼神中全是高兴。
“阿蓉可醒了?甜汤细细熬了半夜,放在井水中镇着呢,若是她醒了,就端给她,若是没醒就让她多睡会儿。”陆郑氏高兴地恨不能亲自去照顾儿媳妇,“哦对了,说不准什么时候阿蓉就会有身子,记得叫陆六去乔家多扯些上好的锦缎和细面,阿蓉衣裳也要多做几身,不能总来来回回那几件。”
说了这些还不够,陆郑氏高兴地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继续吩咐:“再叫人准备些绢布和白面,等过几日不忙了,我要带阿蓉去庆宁寺还愿。”
有了儿媳妇就会盼孙子,这是每个当爹娘的必经之路,陆郑氏甚至都开始想着孙子孙女将来要住在哪儿,是不是提前将房间给收拾出来。
至于去还愿的事情,是她早就想去的,来福客栈如今生意兴隆,眼看着摆脱了困境,证明庆宁寺那位长智大师确实有本事,得好好感谢一番才好。
秦娘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郑氏的兴致盎然,跟林娘子对视一眼,这才笑着道:“回夫人的话,娘子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往旺福苑去呢。”
陆郑氏高兴劲儿顿了一下,也不知是灵光一闪还是不得不闪,她带着几分微妙问道:“那大郎呢?”
秦娘子低下头稍寻思了一下,娘子房内的情况是瞒不住的,她自然是向着林蓉说话:“娘子和郎君许是刚圆房,这……折腾的厉害了些,郎君还没睡醒呢。”
陆郑氏:“……”
林娘子:“……”
秦娘子说出口也觉得不大对劲,赶紧找补:“奴不是这个意思,娘子是记挂着客栈的事情,习惯了早起,郎君人逢喜事精神爽,放松下来睡得好些也是正常。”
陆郑氏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慢慢坐回去:“算了,其他的事情都先不着急,还是先叫陆二和陆三熬补汤吧。”
秦娘子:“……”算了,她尽力了。
实际情况就摆在那里,娘子确实生龙活虎,郎君确实还没醒,再看房里那样子,郎君说不得是真有点虚。
陆大郎虚不虚倒是没人知道,反正误会的也不是一个人。
跟阿鹏一起去西院里将坏掉的东西给换上新的以后,阿飞一脸沉默又难过的蹲在后厨门口,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好半天都不吭声。
陆六婶是过来人,看见阿飞这样子,再想起平日里阿飞对娘子的殷勤,心下忍不住就是咯噔一下。
她装作不经意走到门口,敲了敲阿飞脑门儿:“怎么了这是?”
“娘子和郎君圆房了。”阿飞抬起头可怜巴巴看着陆六婶,仔细看看眼眶还有点发红。
陆六婶脸色严肃不少,拉着阿飞到一旁,戳他脑门儿:“你个小郎,才多大就知道惦记不该惦记的。我可告诉你,咱们都是陆家的奴仆,你可别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甭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咽回肚子里去,别叫人发现,要不然叫人知道,肯定会卖了你。”
阿飞叫陆六婶吓唬的眼泪唰就掉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问:“六婶,这敦伦就跟打架一样吗?”
陆六婶老脸一红:“小孩子家家瞎问什么?你好好干活儿,等你大了,求老爷和夫人帮你娶个媳妇就知道了。”
阿飞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怕被老爷和夫人卖掉,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怎么就说不听呢!咱们是什么人你心里得清楚,可不敢惦记主人家。”陆六婶看着阿飞长大的,也不愿意他做错事儿,忍不住劝他,“听六婶一句劝,趁没人发现,赶紧丢了多余的心思!”
阿飞哭到打嗝,更绝望了:“呜呜呜……可是我已经跟娘子说了,若不是我求着娘子不要走,跟菩萨许了愿让娘子和郎君百年好合,娘子也不会那么快跟郎君敦伦。我要知道敦伦跟打架一样,我肯定啥也不说。呜呜……不管是娘子挨打还是郎君挨打,老爷和夫人要知道是我撺掇的,肯定会把我卖了的!”
呜呜呜……他也不知道敦伦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啊,那置衣架子都碎的修不起来了,得使了多大劲儿啊?听说郎君都快中午了还没起床,若是让人知道他还掺和……呜呜他不想被卖掉。
越想阿飞越绝望,蹲地上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陆六婶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跟阿飞仔细说敦伦的事儿,没好气拍了他脑门儿一下子:“瞎寻思什么呢!娘子和郎君感情好了,早晚要圆房,跟你有什么关系!吓死我了你个臭小子,滚起来赶紧去干活!”
阿飞抽噎着被陆六婶拽回去,可怜巴巴问:“真的不会卖了我吗?昨晚上我和阿鹏听见里面打的可激烈了,娘子和郎君都疼的嗷嗷叫,早上我和阿鹏去收拾,屋里架子碎了好几个,郎君现在都还没起床呢。”
陆六婶目瞪口呆:啥?这,这么激烈吗?
“这话别再跟人说了,肯定不会有人怪你的,别传出去叫人笑话就行。”陆六婶一张老脸红了青,青了红,臊得不得了,只能低声叮嘱。
阿飞被陆六婶安慰好,心下放松许多,忍不住就撇了撇嘴:“您跟我说没用啊,阿鹏得管得住嘴才行。”
陆六婶:“……干活!”她只是个仆妇好吗?她管不了那么多,这,这主人家的房事跟她有啥关系!
话是这么说,陆六婶不好意思往外传,可对着自家男人还是能说的,她偷偷拉着陆六说了,一把年纪也不跟女郎一样害臊:“你说,是咱不懂年轻人的路数,还是你不太行?”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种侮辱,陆六挺起胸脯声音大了不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激烈有什么用?郎君不还是起不来床?”
过来找陆六要东西的陆五:“……”
拿账本子跟陆六对账的陆大:“……”
偷偷伸着耳朵干活的仆妇们:“……”
身为奴仆,往外瞎说话都是不敢的,但是!这阻止不了各种关于娘子和郎君圆房的小话在陆家范围内热切流传。
就在大伙儿偷偷说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陆大郎带着略荡漾的笑容,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越写好像陆大郎越娇弱了呢,我有点没收住哈哈哈哈哈~
亲妈保证,很快陆大郎就会正名的,尤其是异能梳理过身体后,陆大郎行,很行,特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