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秦怀瑾摇身一变,成为勤奋好学,不耻下问的好孩子,抱着书去书房找他爹。
秦锦维被他缠着抽不了身,原本约了朋友都不得不推了,一整天呆在书房,连午饭都是父子俩在书房一起用的,还被一堆问题的秦怀瑾问得要怀疑人生。
好不容易等到黄昏时分,夕阳西沉,秦怀瑾主动请辞,秦锦维才得了空。
站在书房门口,望着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一步步淡出自己的视线,秦锦维有些怔然,这是他家蠢儿子吗?
晋阳长公主听说这父子俩一整天都在书房探讨学问,觉得不敢置信,特意来书房看看,见丈夫站在书房门口发怔。
看到来人,秦锦维才回过神来,迈步迎上去:“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怀瑾今天过来向你请教学问,就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晋阳长公主说着,眼里溢满笑意。
秦怀瑾点了点头,有点纳闷:“这小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一大早就拿着书本过来找我,以往一到休沐都去找绾绾,姐弟俩就一天不见人影。”
晋阳长公主听后,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感叹一声:“看来真的怀瑾长大了,懂事了。”
秦锦维蹙着眉头,不以为然道:“我看未必,估计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好玩罢了。”
幸好他的学识都是真的,当年考进士也是凭本事,若不然今天真会在晚辈面前丢人,怀瑾这小子特意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似乎在考他这个当爹的。
晋阳长公主一愣,思忖片刻:“最近绾绾沉稳了许多,怀瑾也没有被先生投诉,今年这两个孩子懂事了不少。下个月初就秋闱了,怀瑾来向你请教,可见是对秋闱有几分在意的。”
秦锦维对此不抱期望:“但愿如此吧。”
他们夫妻二人也不是宠儿子的人,可就养出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整天吊儿郎当的就知道玩,除了嫖和赌,纨绔子弟的陋习都都沾了。对这个二世祖,他是不抱什么期望了,早已打定主意日后好好培养孙子。
须臾,秦锦维道:“他武功不错,若是不走科举,去军营也未尝不可,沈梦溪那孩子看似弱不禁风的都去边疆了。”
晋阳长公主脸色一沉,蹙着柳眉,一双杏眼半眯,目光幽幽,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虽未言语,可秦锦维却知道她的不悦,忙狗腿道:“考科举,必须让那小子考科举!今年就不指望了,三年后继续,未来几年我定会逮着他努力读书。”
“那事莫要再提,不然仔细你的皮。”晋阳长公主说着,目光淡淡地扫了眼他清瘦的身材。
秦锦维只觉一道凛冽寒风拂过,冰凉彻骨,差点就没骨气地打了个寒颤,桃花眼里含着委屈,一脸憋屈地望着她:“我刚刚就随口一说。”
说着,他在心中腹诽一句:家有悍妻,夫纲不振啊,难怪怀瑾那小子说他这是娶个悍妇回来镇宅,可不就是镇宅么?有夫人在,没人敢作妖,就是弟妇张氏那点小心机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使出来。
晋阳长公主嗔了他一眼,这人在外人面前可一点都不怂,好气又好笑道:“瞧你这出息,我还没上手就怂。”
她也不是不许自己的孩子从军,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他们夫妻俩就一个儿子,就指望这个儿子在他们夫妻百年之后给绾绾做靠山的,怀远是堂弟,哪会像亲弟弟那样掏心掏肺?
秦锦维被她这话一噎,更委屈了。他这还不是因为爱她,怕她生气,若不然才不会对她的话有任何反应。
愣了半晌,他温声转移话题:“夫人,花园里的月季开了,我们去花园里走走。”
夫妻二人在花园中信步闲庭,晋阳长公主忽然道:“侯爷,你当年是二甲第五名,进士出身,才华出众,若不是娶了我,定会前途无量。”
秦锦维低笑一声:“夫人高估为夫了,大夫说为夫的胃不太好,只能吃软饭。”
因为他娶了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做了驸马,就连他也深得先帝喜欢,后来大舅子登基为皇,永宁侯府继续盛宠不衰。有着妻子的光环,估计很多人已经忘了他曾经也是才貌出众的京城三公子之一,但在心爱的姑娘与功名利禄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晋阳长公主蓦地侧头看他,见他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眼里溢满笑意,笑骂了句:“你羞不羞?一把年纪胡说八道。”
秦锦维嘴角上扬,显然是不羞的。
须臾,他问了句:“夫人,娘说让你留意饶姑娘的婚事,你可有留意?”
晋阳长公主回应说:“此事让弟妹去办吧,她经常参加宴会,各家的青年才俊,她知道得比我多,前些天我也跟她说了,她也答应了。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
秦锦维想起前两天看到的那一幕,眉头一蹙:“我只是觉得这丫头野心大,留她在府上时间长了,会把她的心给养大了。早些将她嫁出去,我们家也是出一份嫁妆罢了。”
晋阳长公主颔首应道:“我明天去跟弟妹说说。”
饶梦兰虽然因为才情出了名,可她的身份也嫁不了多好的家庭,只能从男方的人品、能力方面去考虑,嫁个小门户做正妻,怎么也比嫁入高门大户做妾强。
一个显瘦的身影映入眼帘,秦锦维道:“君儿从佛堂出来了。”
晋阳长公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不远处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这个侄女为何会进佛堂她也听自家闺女说过。
秦君妍也看到他们,压下心底的不悦,快步上前,向他们福了福身:“君儿见过大伯,见过大伯母。”
秦锦维端着长辈的慈爱,和颜悦色道:“在自己家不必多礼,你祖母身体好了,都是君儿的功劳。”
秦君妍脸色一僵,僵着笑容:“这都是做晚辈的应该的。”
随后,秦锦维也只是客套两句就放她离开,对于这个侄女,他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晋阳长公主轻叹一声:“这满身怨气的,看来她并没有静心反省。”
“君儿的性子像极了她母亲张氏,幸好怀远不像张氏。”秦锦维道,他没眼瞎,自然能看到她眉宇间笼罩的阴郁,整个人阴沉沉的。
晋阳长公主轻轻摇头:“不,她母亲比她聪明,比她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