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川“嗬嗬”地喘着粗气,像一个破了的风箱,“怎么样,这种耸人听闻的家长里短,那些小报最喜欢了,我保证你霍氏的股票能一夜间跌到马里亚纳海沟!到时候我再以悲惨私生子的身份出来现身说法,你觉得,到时候那些最好面子的老董事们,还能容你多久?”
陆黎川说完,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又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爸,您也老了,霍氏也该变变天了。”
霍程远被他这一声不怀好意的“爸”给刺激到了,粗老干枯的手掌在茶几下握了又握,突然笑了出来。
“哦?我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是我谋害了你的亲生母亲,是吗?”
陆黎川怒目而视,声嘶力竭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霍程远,你这个伪君子,卑鄙小人!为了上位,你连为你生了儿子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那时候我才几岁……她只是想出去找一份工作,能为我交得上学费啊!!你这算什么,杀妻证道吗?!霍程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提到当年的事情,和那个为他生下了陆黎川的女人,霍程远的目光幽幽顿了一下,紧绷的面部神经也开始有了柔和的神情。
那个女人……呵……
她那么聪明,那么努力,那么美好,可是为霍程远生下的儿子却是如此愚蠢!
事到如今,陆黎川竟然认为杀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人是他霍程远!!
渐渐地,霍程远的表情变成了一种悲悯的嘲笑。
他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想,既然上一次没有杀死你,那么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了,我的好儿子。
陆黎川却也是有备而来,他看着霍程远老谋深算的眼神,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跟你说句实话吧,所有有关你过去的事情,我已经编辑成了一篇添油加醋证据详实的报导。如果今天,我没有按时走出你的宅子,那么我遍布全城的手下,就会在明天一早,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霍董,你知道的,说谎就要是一半真一半假,这样,那些乌合之众最容易深信不疑了。”
霍程远被这样威胁着,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显出几分真心实意来。
他上一秒还在瞧不起陆黎川的愚蠢,这会儿却又出尔反尔地认同起陆黎川的血性来。
他霍程远的种……也总该继承几分他的气质才对。
就在这一刻,霍程远改变了注意。
陆黎川一定会将这池水搅得越来越乱,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有的看呢。
双方对峙半晌,霍程远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今晚,我要送两个人出境,一大一小,新的身份信息没问题后,到我通知你的地方去接应。”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跟那头的人默契十足,显然这样的事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陆黎川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知道自己这步兵行险着算是走对了。
可是看着霍程远那张伪善的脸,陆黎川又打心眼里产生了一股嫌弃和鄙夷。
他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男人的?
到了医院,霍焱在手术室里躺了将近24小时才被推出来,但好在,没有像上回工地里受伤那样,被下病危通知书。
五岁的小孩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手术室门口的铁椅子上面睡着了,满脸都是泪痕。
唐蓁双目无神地坐在一旁,手中有节奏地轻拍着儿子的肩膀。
她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她的心肝宝贝被梦里的大魔王抓走了,她慌到肝肠寸断,一路上拼命地往魔王的巢穴赶,可这条路太长,怎么走都仿佛没有尽头。
梦里的她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和惊惧。
可有一个人,当她在那条没有出口的路上撞得头破血流时,已经提着长刀斩了魔王,为她夺回了心肝宝贝。
唐蓁什么都不需要做,她甚至连魔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噩梦就这样被那个拿刀的勇士用力劈开了,她终于得见天日。
可梦醒过来的唐蓁,还是不得不面对那个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霍焱。
“叮”的一声轻响,唐蓁听到手术室的感应门应声而动的声音,满眼红血丝的医生僵直着脊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