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能住在这种条件的地方,并不是巧合。
罗遇的能说会道轻易就获得了对方的好感,不一会儿就将话题转到了周策的身上。
何秀梅拿出手绢或真或假地哭哭啼啼了起来,说着自己和老公的命有多苦,又说起那场颠覆了他们一家人命运的飞来横祸。
罗遇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霍焱不耐烦得很,直接横刀立马地坐在了何秀梅的对面,吓得她止住了话头。
“别演了。”
此话一出,罗遇和何秀梅心里都是一惊。
“周策长期为两家长途货运公司供职,主要运送的物品是电子零件和建材两种。刚巧,所有往返的目的地,都是拉斯维加斯西南部的s城和y城。周太太,我很为什么周策会刚好在那一天,莫名其妙地开着满载的巨型货车,出现在拉斯维加斯西北角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刚刚你说,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改变了你们的生活。你说得很对。你老公死了,你却享受起了荣华富贵——这是他用命换给你的,我说的对吗?”
何秀梅脸上闪过了巨大的惊恐,但仍然握紧了轮椅的扶手强自镇定着,“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什么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个人样子,自己一个人连门都不能出,这样的荣华富贵给你你要不要?!”
霍焱不屑地轻笑一声,“真是嘴硬。”他倏地站起身来,给残疾女人的身前投下一道浓重的黑影,极大的压迫感降临在她身上,何秀梅甚至不住地发起抖。
他继续道,“政府给你们母子的救济金是每个月500美金,这已经是比较高的规格。但你这件公寓每个月的租金是5000刀,中介还要加抽20%的佣金。还有你身上的这些衣服和行头……我没看错的话,那柜子里是不是还有两个名牌包。而你那智障儿子念的高级特殊学校的种种费用加在一起,数字有多‘可观’,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何秀梅,你和你老公是共犯。你们杀了人,以命换命,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
何秀梅的眼泪落个不停,她紧紧地捂住嘴巴,边摇头便将轮椅向后退去,想要远离霍焱给她的压力。
霍焱却大手一挥,制住她的轮椅,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男人冰冷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她,低声道,“把你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何秀梅呼吸急促地盯着霍焱,面上浮现出一种极度的焦急和动摇。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也不能这样说……
有一瞬间,何秀梅真的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可是她不能。如果没有了账户里每个月那笔神秘的巨额进账,她和她那可怜的儿子该怎么活下去?
由奢入俭难,她连英语都说不明白,没有那些钱,这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知道老公出事的那一刻,何秀梅的天都塌了,她们家的顶梁柱不禁没了,还要面临着天价的赔偿,说不定还要坐牢!
那几天何秀梅的眼睛几乎都哭瞎了,但突然有一天,她家门口放着一封厚厚的挂号信。
信封里有许多她根本看不懂的文件,还有老公那熟悉的字迹,只说对不起,说要她跟孩子好好活下去,还说不用担心车祸的事情有人会解决,她们往后的生活也会有保障。
何秀梅似懂非懂,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发现那场车祸的事情似乎真的过去了,再没有人找上门来。
而事后整一个月,她的账户里突然被一个神秘人打进了一笔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自那以后,定时定量。
何秀梅就揣着这样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胆战心惊却又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和儿子都过上了她想象中的最好的生活。
渐渐的,她沉溺在这种假象里,就好像那些伤痛和苦日子从没出现过。
可今天,时隔二十多年,终于有人找上门了!
这反而更加证实了那些曾经在她心中揣测过无数次的可怕的想法。
何秀梅绝望却又坚定地闭了闭眼,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情被捅出去!反正那些天书一样的文件已经被她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找到的……!
她睁开眼,躲过了霍焱的目光,手臂一伸,按响了屋内的警报铃。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赶紧从我家出去!我已经按铃了,安保马上就要来了!在这里私闯民宅是要坐牢的!”
霍焱低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看了罗遇一眼,不再留恋,两个人匆匆离开了公寓大楼。
跟来时一样,两辆黑车一前一后行驶在路上,罗遇闷闷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怎么办,老板,我们好像又遇到了瓶颈……”
“谁说的?前面调头,我们去会一会她那个智障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