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一进门,便自顾自地坐下,倒了一盏茶便仰头灌下。
见她如此,灵香心下不禁好奇:“你这是做了什么?怎的这般口渴?”
麦冬也不言语,又倒了一盏茶,咕咚咕咚灌下后,长舒了一口气,才答起了灵香的话。
“我方才将五师伯的一套翡翠流云茶盏给打碎了,被他追了好几个山头,跑了许久方才甩了他,可累死我了。”
灵香闻言一惊:“可是自衡国弄来的那套翡翠茶具?”
麦冬点了点头,面上全无半丝羞愧,灵香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她说道:
“你死定了,那可是五师兄最喜欢的一套茶盏了,平日里都不曾拿出来用过,便是放在哪把玩而已,你居然给碎了,这宗门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你日后还如何面对。”
可灵香一面说着,麦冬居然还盯着灵香不住地点头,面上竟是带着笑意,而灵香说换这句话后,望着麦冬瞪得溜圆的眼睛,竟一个绷不住笑了出来。
于是在这暖春时日,只听得闲云居传来阵阵银铃。
望着这两个女人,阿道只觉得心中莫名其妙,分明是闯了祸的,这两人居然一点子心思都没有,还将这事当成笑话一般。
女人啊,当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阿道打了个呵欠,随后挺着肚皮躺了下来,不消片刻,竟打起了呼噜。
一想到昭冥真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灵香就觉得好笑,她这个五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太爱收藏东西了,还总是将这些东西当个宝儿似的,每天都得擦上个两三回。
“不过你去你五师伯那作甚?”
麦冬吸溜了一口茶,翻着白眼说道:“还不是因为无聊得紧,如今宗门之中无甚大事,囚云峰又不需要自己关心,连辛夷也不在了,我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便想着去五师伯那讨些宝贝玩玩来着,哪知一个手滑没拿住,便掉了下来。”
说着伸手挠了挠阿道的肚皮:“你都不知道当时五师伯面上的颜色,真真是比那染缸还要精彩。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可好了,自于苍峰追到了昆成峰,半个宗门都跑了个遍,如今怕是去了囚云峰找我师父了。”
灵香笑的前仰后合的,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那你躲在我这也不安全啊,他去囚云峰见不到你,定是会想到我这的,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要过来拿你了。”
麦冬却是毫不介意一般,只冲着灵香摆了摆手:“不打紧,囚云峰有诸位师兄在,定是能够帮我阻拦一会,我尚能在你这好生歇上一歇的。”
刚一说完,便趴在了桌上,一手撑腮叹了口气:“也不知辛夷他们会去哪里历练,要历练多久才能回来。”
灵香睨了一眼犹自望着门外,如同得了相思病一般的麦冬,心中直骂道:真真是个小滑头,想来那翡翠茶盏不过是为了找个由头而已,这才是你躲来我这的真正目的吧……
“他们临行前倒是同我说了要去哪,不过你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下山寻他不成?”
麦冬闻言正了正身子,眼珠一转,随后挠着阿道的肚皮说道:“我还能怎么办,师父定然是不许我下山的,我也就随口说说,知道了他们的行程,心中也好有个底不是?”
望着麦冬一副假作正经浑不在意的模样,灵香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灵香笑了,麦冬这才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呢,起身佯作生气地推了一下灵香:“好你个灵香,分明是看出来我的心思了,居然还这般耍弄我,真真是该打!”
灵香望着恼羞成怒的麦冬,竟是笑得更开了,便是睡着了的阿道,也不禁打了个颤,半睁着看了一眼她,随后又去会周公了。
“我看出什么了?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啊!”灵香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
见她如此,麦冬气得便想摔门而出,可一想到还没套出话来,刚卖出的步子又不得不收了回来。
“你个万年不开窍的葫芦,少女的心思,你怎会懂。”
听她这般抱怨着,灵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是是是,我不懂,说得谁好像不是个少女似的。”
听得灵香这般一说,麦冬居然也绷不住笑了出来,于是在这暖春三月的闲云居,又传出了一阵阵银铃之声。
阿道此时连眼皮子也懒得抬了,只想着这两个婆娘,着实是个疯子,哪似他家奶奶那般端庄娴静,那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他砸着嘴,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笑过之后,麦冬正色问道:“老实说,你究竟知不知道辛夷去哪了?”
“怎么,你当真是想去寻他?”
麦冬闻言点了点头,而灵香却犹豫了。
自麦冬被伏印真人带来元清派,极少会出宗门,便是下山,也不过是去悠然居帮她照料灵植。以她这般心思单纯的,若是一个人寻去,只怕是容易被人骗了的。
不过既然她执意要如此,不如……
“不仅你师父不放心让你下山,便是我,也不会答应你独自一人出去的,不过你若是能同我演一出戏,我便同你一起去寻辛夷,你看如何?”
听得此言,麦冬便知灵香话中之意。
自从上回昆吾派一事后,伏印真人似是对灵香看管得更严了,且不说嘱咐着守山童子看好山门,不许灵香迈出半步,更是会时不时的来闲云居一趟,看看灵香是否安稳。
虽说她不知灵香同伏印真人在涂伦山遇到了什么事,不过这被看管的滋味,她可是十分理解的。
……
囚云峰这日如翻了天一般,只因麦冬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别的弟子都会下山历练一番,而她却从不曾出去见过世面,所以便擅自跑出了山门,如今不知所踪。
伏印真人听到弟子来报时,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防着一个便防不住另一个,他这厢只顾着灵香了,却不想麦冬居然还给他搞出幺蛾子。
如今倒好,她留了个书信,却也不说去哪,便是寻也不知往哪处寻。
这个麦冬自小呆在宗门之中,简直是被捧在掌心长大的,从不曾经历过人世险恶,若是被人诓骗了去,那可怎生得好!
一想到这,便是修为高深的伏印真人,也急的起了一嘴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