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拦住她!她还要跟人对质呢!”赵语桐眼尖,大喊一声。离流云最近的几个丫鬟连忙把她拦住,流云用了全力,丫鬟一下子没有拦住,眼看就要撞上柱子了。
忽然,一双大手拎起流云的胳膊,一把摔在地上,流云懵了,抬眼看着所有人都看她,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肖公子,谢谢你!”赵语桐跟肖恺睿道了谢,
肖公子?肖恺睿愣了下,眼神一黯。她的称呼竟然这么生疏!不对,其实,她一直对自己都很疏远,是他强求了。
“不用,她若死了,害景瑶的人怎么找得到?”既然她想撇清,他就成全她。事实上,方才他一直都关注着她,才能在关键时刻阻止流云寻短见。
赵语桐没再说什么,奔向了流云。看着走开的背影,肖恺睿默默地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啪”的一声,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流云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语桐,她的手还没有放下,眼里明显燃烧着怒火。
“大姑奶奶!”流云怯怯地唤道。
“怎么?还委屈了?”赵语桐哼了声,“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逃脱责任了?你有什么资格死?还是,事情根本就是你故意做的?”
“……”流云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低低地啜泣着。
“来人,给我把她关起来!将府里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我要一个个问话!”赵凌然怒道,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跟他叫板,难道是他平日里太不管事了?今日这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今后府里说不定还会出什么腌臜事来。
“是!”立刻有人下去通知府里的人。赵语桐看着因为愤怒激动不已的父亲,心中一松。这个府里他最大,只要他一声令下,相信没有哪个人敢不说实话。
很快,人们都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到正厅前面的院子里,见到廊下坐着的赵凌然一脸严肃,一个个自动列队,生怕惹了这位大家长生气。
赵凌然扫视了一下全场,大房只有他和赵语桐二人已经到场,二房的姨娘少爷小姐也来了,唯独不见赵凌睿的影子,他眼里闪着怒意,忽然道:“老二去了哪里?怎么没来?”
傅氏暗叫不好,赶紧道:“大伯,夫君他今日衙门里有要事,可能会晚回来!”
赵凌然有丝不愉,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问,待会儿,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说得好有奖,若是有任何隐瞒,别怪我不客气!”
赵凌然一双虎目圆睁,威严之气十足,底下的人全都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赵凌然继续道:
“今日一早,大少奶奶在花园散步,不小心跌倒,经查验,发现是有人做了手脚,竟然在路上泼了水。之前哪些人到过花园去?立即站出来,”
下面的人都有些迟疑着,有的低下头窃窃私语,却不敢站出来指证。
赵语桐心知他们的想法,这得罪人的事情哪会有人愿意做,虽说他们多数是下人,可是人家就是不说你还能撬开他的嘴巴吗?
思量片刻,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老爷说了,知情举报者,赏十文钱。知情不报者,罚月钱十文。若是揪出凶手,赏银十两!大家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将军府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是都不说,这样不听话的人,不要也罢!”
赵语桐这番话一出,全场纷纷议论起来。她这有奖有罚的还真新鲜,先不管说的事有没有用,就是说上一个人就要赏十文钱,这可是能买两斤猪肉了,不少人都开始雀跃起来。
赵凌然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一招来。于是缓了缓神色坐下喝他的茶。雍国公一家因为是客,也不可能说话,众人见没人反驳赵语桐的话,这才真的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毕竟,以前她还是大小姐的时候在府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主。
赵语桐不动声色地坐着,端起手中的茶盏小口小口地饮着,仿佛没有听见下面人的议论似的。
茶饮了小半杯,就有人站了出来,赵语桐用眼角余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毫无惊慌之色,想是与此事并无关联,她在心里暗中记下了他们的样子。
“大姑奶奶,小人今天早上见过有人去了花园!”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略微有些迟疑。
赵语桐抿了抿嘴角,只要一个开口就好办了。
“是吗?你看见谁了?”赵语桐看着说话的灰衣男仆,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
那灰衣仆人犹豫了片刻,大着胆子道:“回大少奶奶,小人看见二老爷身边的四喜去了。”
被点到名的四喜立刻从队伍里站出来,垂首道:“大姑奶奶,小的没有做坏事,只是二老爷忘了带一本当用的书,叫小的回来拿,小的想着从花园那边走近些,才去了那里的。小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赵语桐见他说话虽然急切,但身子一直站得很正,而且他早已站出列承认自己去了花园,便道:“好,你站到前面来!”又指了指举报的灰衣仆人对紫苏道:
“紫苏,赏他十文钱!”赵语桐吩咐了声,紫苏立刻走到那人跟前,从刚刚准备好的袋子里数了十文钱放到那人的手上。
见灰衣仆人真得了赏钱,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大姑奶奶,浣洗房的刘妈妈也去过!”
“针线房的翠儿姐姐去过!”
“还有厨房管事林妈妈也去过……”
很多人纷纷开始举报自己看到的人,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十文赏钱。
赵语桐让每一个到过花园的人都站在一起,到了最后,竟然有十几个人之多。也就是说,这些人当中,极有可能有一个故意害肖景瑶落胎的罪魁祸首。
“好了,你们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赵语桐吩咐道,被点到的人几乎全都面如土色,有的已经扑通跪下,哀求道:“老爷,大姑奶奶,小的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好了!”赵语桐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气十分强硬,“你们都说自己没做,但人确实出事了,总有一个人做了吧。现在我要你们好好想想,你们当中定然有一个人就是他。我们今日必须揪出来,不能为了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今日必须将事情查清楚,给大少奶奶和雍国公府一个交代,不然,谁也别想吃饭睡觉!”
十几个人虽然心有不甘,可都只得认命。心中不觉暗自咒骂起那个凶手来。该死的东西,害这么多人吃不了饭睡不了觉!有的甚至将人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可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如今只有帮着找出凶手来,不然大家都脱不了干系。照大姑奶奶的话来看,还有可能将他们全都打发出去,这可是他们极不情愿的。
赵语桐反而不着急了,悠闲地喝茶,头都不抬一下。方才她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一再重复只能显示她这个主子没水平,连个下人都镇不住。在他们不愿开口的时候,她也索性不开口了。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赵语桐又发话了:“这一次,你们换种方式回话。每人除了举报别人之外,还必须将自己在花园里的所作所为详详细细地说清楚。但凡有一点纰漏,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
她最后一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凌厉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有些怕怕的,诺诺地应是。
肖恺睿静静地看着赵语桐,心思有些恍惚了。她这一招还真毒,不仅让人家狗咬狗,还自揭短处。要知道,言多必失,人话一多就特别容易露出破绽,细心的人就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她这是采取的攻心为上啊,的确是妙!
赵语桐让他们按站的顺序一个个回话,她自己凝神听着,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时间缓缓地流淌,日头已经偏西了,很多人都回过话了,无奈的是,赵语桐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雍国公夫妇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想到还躺在床上可怜的女儿,他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硬撑着。
此刻站在下面回话的是府里的花匠,三十多岁,赵语桐认识他,他养得一手好花,来京城的时候,傅氏好说歹说送了几盆牡丹过来,这个朱花匠竟然都养活了,傅氏还夸奖了他一番。
“禀大姑奶奶,奴才是辰时去的花园修剪花枝的,当时大少奶奶已经在园子里散步了。”朱花匠搓着一双手,神色颇有些拘谨。
“辰时?什么时刻?”他说得太含糊了,赵语桐有些不满地皱眉追问。
朱花匠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赵语桐问的这么详细,诧异地抬起头,迅速地又低下了,想了想才道;“初刻,不,是三刻!”
“你抬起头来,到底是初刻还是三刻?”赵语桐不满,这个朱花匠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她很是不喜,眼神就愈加逼人了。
朱花匠却突然跪下,赵语桐等人愣住了,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难道竟是害了肖景瑶的人?如果是,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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