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果儿和青叶便迎了上来。
“大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少爷送信回来了!”
青叶手上拿着一封火漆封好的书信,献宝似的要递给赵语桐。
“是吗?”赵语桐有些惊喜,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信送来了,也不知道到了北疆了没有。
她接过信,唇角微微勾起,将信放进袖袋里,望向果儿和青叶:“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着呢!”青叶第一个出声,生怕被果儿抢了先。
“什么没有?今天金嬷嬷在院子里差点跟李妈妈吵起来,这还不算事情吗?”果儿有些不服气,接着青叶的话尾就埋怨起来,“那金嬷嬷也真是的,不知道抽什么风了,硬要跟李妈妈拼个高低。”
“果儿,你也不能这样说。”青叶反驳道,“李妈妈也太过分了点,金嬷嬷怎么说都是夫人身边的红人,若是太不给面子,她在夫人跟前给我们大少奶奶上眼药怎么办?”
“……”果儿正要争辩,赵语桐抬手制止了她:“好了别说了!”青叶和果儿两个住了口,面上都还有些不服气。赵语桐沉声道:“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你们若是在这里争吵不休,就给我去院子里站上一夜,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进来!”她的语气有些重了,本来在娘家就一肚子气,回到家里还要看丫头们的脸色,饶是她平日再和善也不爽了。
二人一惊,立刻低下头:“奴婢不敢了,请大少奶奶息怒!”
赵语桐看向青叶,想起这段时间有人说她跟金嬷嬷来往有些密切,她还抱持着审慎的态度,不过今日听了她维护金嬷嬷的话,心里忽然有些反感起来。
“青叶,你是不是觉得,夫人那边我们就该巴结讨好吗?”赵语桐的声音平和,眼神有些幽深,看不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青叶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既然夫人是长辈,多说好话讨她高兴是正常的,少奶奶在府里也好做人些。”
她谨慎地留意着赵语桐的眼神,只见她忽而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哦,原来我不知道,我还养了个可以为我拿主意的丫鬟!”
青叶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之意,其实就是责备她擅自做主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紫苏有时候不是常常这样吗?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了?
“少奶奶,奴婢是为了您好啊!您千万不要误会奴婢才是!”青叶扑通一声跪下,此时此刻,唯有认错求饶才是正理,至于弄没弄明白主子的心思,慢慢去明白就好了。
“青叶,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为何生气!”赵语桐有些失望。对屋里几个丫鬟道:“记住了,我需要的是听话的丫鬟,而不是事事都想着替我拿主意的二小姐!”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留下几个丫鬟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紫苏本是跟着进去的,见几人还愣着,斥道:“该干嘛干嘛去,是不是还要给你们请几个丫鬟伺候着啊?”说完掀开里屋的帘子进去了。
几人终于回过神来,青叶脸色极其尴尬,赵语桐说的人明显就是她了,她只觉得异常羞愤,为什么,她可以容忍紫苏一再的托大,她很多时候亲眼看见,紫苏还跟她抬起杠来,可就没见她跟她红过脸。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不服。可是,她从未想过,紫苏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站在主子的立场上,而且尽心竭力。再加上她们二人一路从青城到洛京,情分自是其他人不能相比的。而她自己,却是别人派来的一颗棋子,再傻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与一个这样危险的丫鬟亲近起来呢?
赵语桐在床边坐下,紫苏递给她一杯热茶,轻声道:“大少奶奶,您就不要生气了,为她们几个丫头,不值得。奴婢已经敲打过她们了,相信会明白的。”
“你这个丫头,就是嘴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生你的气啊?”赵语桐嗔了她一句,紫苏一愣,瞧见她嘴角微微翘起,心知自己是被她戏、弄了,不依地噘起了小嘴:“主子,您又逗奴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赵语桐止住笑意,问道:“郑嬷嬷安排好了吗?”
“嗯,奴婢已经命人单独拨给她一个小院子,清静环境好,离这边又近。”紫苏迟疑了一下,“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人说什么啊?”
“谁敢说什么?”赵语桐正色道,“郑嬷嬷是前任侯夫人留下来的老人了,看着大少爷长大的,谁要是敢说什么,你就让她到我跟前来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对前任侯夫人不敬?”
她就是要将前任侯夫人的人供起来,那又怎么样,就是杨氏,见了前任夫人也该执妾礼呢。赵语桐心里隐隐有些不服,为苏展柏那段不甚愉快的童年。再说,郑嬷嬷服侍前夫人有功,又是老爷子点名派来的,任谁都不敢说三道四。
“少奶奶!”紫苏有点无语了,赵语桐此刻嘴角微微翘起,颇有些小孩子心性。她不由扑哧一笑,少奶奶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不会是真的连她自己也变成孩儿性子了吧。
“你笑什么?”她很快遭到了一记白眼,连忙用手捂住嘴,支吾道:“没有没有!”其实心里都快笑翻了。
赵语桐白了她一眼,佯怒道:“你要笑就笑吧,别怪我不给说某人的事情了啊!”
紫苏愣了下,赵语桐从袖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朝她扬了扬,不怀好意地笑着。
“大少奶奶,您又打趣奴婢!”紫苏没法,只好嗔了一句。
赵语桐不理会她,径自将信封在火上烤了,然后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内页。
果不其然,信纸有两份,其中一份是苏展柏写给赵语桐的,另一封嘛!看那上面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赵语桐不禁失笑,瞥了眼紫苏,发现她正朝她这边偷看,笑道:“拿去吧!别说我欺负你啊!”
紫苏羞红着一张脸,上前一把抢过信纸就看起来。赵语桐也不管她,打开苏展柏写的信读起来。
这封信照样是报告了行军的进程,说的正是他们行经延平县时遇到的事情。赵语桐笑了,原来,杨氏的父亲竟然是那样欺软怕硬的人。
之后就是些倾诉思念之情的情话,赵语桐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切!这个苏展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啊,呸呸呸!她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她吐了吐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来信。
披衣下床,赵语桐开始给他写起回信来,按照日程算来,等这封信送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吧。想了想,她提笔写了起来,一句句叮咛嘱咐,一片片情深洋溢,全都融入这张薄薄的信纸之中。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小宝宝,她在信的最后写道:“不知归期是何期,我将和宝宝一起,在家里永远等着你!请为我们——珍重!”
是夜,赵语桐照例抱着苏展柏的信沉沉入睡。她只觉得一夜好眠,在梦里,她和苏展柏一起,站在茫茫的原野,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二人相依相偎,共看锦绣河山。
“大少奶奶,该起了!”紫苏摇着赵语桐的胳膊,轻轻拿开她捂在胸口的信纸,赵语桐猛地一下子惊醒了,视线到处搜寻:“信呢?我的信呢?”
“在这儿呢!大少奶奶,今日要去给夫人请安,可不能睡懒觉喔!”紫苏笑睨着她。
“你这丫头,我是那么懒的人吗?”赵语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将信纸好好地叠好,装进信封里,才对紫苏道:“好了,给我更衣吧!”
紫苏一边忙着一边跟她说话,汇报着昨日院子里出的事情。
“据说,昨日的确是金嬷嬷虚张声势,本来芝麻大小的事情,她非得争个赢,缠着着李妈妈闹。李妈妈实在气不过,只好回了她一句,结果,两人水火不容,就闹将起来。”
“哦?李妈妈为什么跟她争?”赵语桐有些不解,李妈妈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了,能让她生气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了。
紫苏却红了脸,呐呐地不愿开口。赵语桐斜了她一眼,“怎么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少奶奶,是因为奴婢的事!”紫苏扭捏着说不出口,却在赵语桐一再期待的目光中,终于开口了“金嬷嬷看您对奴婢特别好,就开了个玩笑,说不如让李妈妈来提亲,给她做了媳妇,也好继续在您身边伺候,吃香喝辣的……”
紫苏越说越小声了,赵语桐沉了脸,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人这样被人说三道四了?
“好了,我明白了!你去将昨天留在院子里的人统统叫来,我倒要看看,我平日里到底养的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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