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初磕磕绊绊产生的《大璋律》,到底还是因当时对朝局的诸多妥协,而不可避免地渐渐表现出许多并不适于如今上璋局面的地方来。
所以重新修律对于上璋来说,也确实是个该提上日程的大事了。
这事情雍黎想过,也曾对成安帝提过,但是却并不曾当真想过自己亲自来主导修律这事,即便前些时候跟她父王提到,其实也不过就是说那么个话堵了他父王的嘴罢了。
更何况,先不说修律这样浩大的工程,以她如今这般各处跑的情况,哪里有什么精力和闲暇来专做这事情。
只是没想到,先生说是避居通州结庐清修,实际上却已然开始着手在做这件事情了。
“算不上周全,这不过就是个大纲而已,想要真正的周全完备,少说也非得再要二三年精细的功夫不可。”云老先生撩袍盘膝而坐,道。
“先生这是何时开始的,我竟不知。”雍黎忍不住回头又翻看了两页,这样详善的大纲也绝对不是一两年的功夫就能做成这样的。
“前后也约莫十年功夫了吧。其实自当年《大璋律》初成,我便知这律法也只是临时,随着朝局的稳定,不久的将来必还有大改。后来你母亲私下也找过我,将她主持修缮律法时整理的手稿记录皆交予我留存,以作再次修律时的参考。我当时便留下了,后来你母亲去后,在你决定变法之时,我便开始对未来朝局有了设想,也就是从那是开始便自己着手修律。只是我一个人毕竟学识有限精力有限,花十年功夫目前也只能做到如今这样。”
“这手稿我另誊抄了两份分存他处以防万一,你若喜欢,可把这份带走。”无论是视若珍宝的孤本古籍,还是一家所成的墨宝手书,云老对雍黎素来大方,见她对这手稿爱不释手的模样,便笑令她带走。
雍黎也不客气,直接便收了,
却听云老先生又道,“你若是闲暇时,可替我再琢磨琢磨《擅兴律》篇,关于兵士征集、军队调动、将帅职守、军需供应这一块,如何保证军权平稳,还是粗糙了些,也大约是我于此一道接触甚少。若是你祖父在,大概时游刃有余的。而你也是掌兵多年,想必有些细微处也有些经验。”
“所以这是先生给我的课业么?”雍黎笑起来,“先生的吩咐可不敢不遵,只是您也知道,我一向各处跑,难得闲暇,要是交了课业您不满意,可莫要恼了我。”
云老先生怎会不知她是在玩笑,雍黎偶尔显露出来的那点跳脱活泼,云老先生其实也并不会不满,他反而觉得如今的雍黎所表现出的所有,都是恰到好处的。
“早些休息吧,也莫太晚了。”云老先生并没接她方才那话,只留下这句,将书房留给雍黎便离开了。
云老先生这里并不大,通过也就三个住人的房间,平素里他和两个小童住着倒也宽敞。今日雍黎过来,身边又带了几个人,这边不够住了。
好在这处书房里有个矮榻,方才也有人抱了新的被褥来,雍黎在这里对付一晚,倒也便宜。